星期六早晨，学校双休，韩彬如往常般来到丹博的洗车店里。
在没有找到新的店员替代金之前，看来他都得在这又脏又累的地方劳作下去。
推车的两个小轮在大号炼金设备的挤压下吱吱作响，对于韩彬这种身体不怎么好的人来说，沉重的体力活实在有些要命。
咳咳咳。
频繁的咳嗽迫使他暂且停下，按着自己微微颤抖的胸口，不经意间，他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耳边最先响起的是救护车那急促的警笛声，鼻孔插着简易的氧气管，还有数条线路贴在上半身。
“真是太尴尬了…”
“老实说，我没事儿。”
“不过是轻微的传染而已，先是我的妻子、我的儿子，现在我又传染上了。”
随车的医生是个年轻小伙，他撇了一眼韩彬，仍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只是有一点胸痛，可能还有点低血糖，我今天早饭吃得不是特别好。”
“听我说，能帮个忙吗？拐弯的时候让我下车。”
医生看了眼仪器数据，拿下肩头听诊器，看着车厢后的窗外淡淡道：
“抱歉，恐怕不行。”
韩彬见状有些急了，医生出诊花不了几个钱，可一旦用上炼金设备或者产物，极有可能一场不大不小的病，就会让底层家庭破产。
自己虽然算是中产，可第二个孩子很快也会落地，现在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绑在身上的炼金设备每分每秒都在吸取自己那可怜巴巴的口袋。
“请你深呼吸几下。”
看着对方认真的样子，韩彬认命似的躺下然后乖乖闭嘴。
深呼吸的过程中伴随着轻微咳嗽，还有一阵阵的胸痛。
“要我们帮你联系什么人吗？”
“不，天哪，不用的。”
“请你坐起来一下。”
紫色橡胶手套扶着韩彬的背部缓缓托起，冰冷的听诊器随之游走于他的背后。
“韩彬先生，你吸烟吗？”
“吸烟？从不。”
“为什么问这个？”
回答他的，是对方那拧成川字的眉心…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深色楠木桌上倒映着的，是韩彬那张一上午就老得有些憔悴的脸，耳边不断传来嗡嗡的声音。
从被推出检查室那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静到他的耳边只剩下喃喃杂音。
“韩彬先生，韩彬先生？”
“哦，你说。”
“我刚说的你都明白了吗？”
“明白，肺癌并且不能动手术。”
语气出乎意料的镇定。
“很抱歉，我需要确保您真的明白了。”
“最佳治疗方案是化疗，这样我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有教师的高额医保，余下所需仍然是天文数字。
哪怕倾家荡产多活几年，可最终收获的也只有病痛与折磨，还会给妻子留下两个小孩的烂摊…
“我的记录显示已经付过了，而且我确定我们最近没有欠款。”
“好，好吧。”
“我会跟银行确认，还有邮局，看看他们是否有弄丢…”
“好的，谢谢。”
看着坐在小桌上通话的艾薇，韩彬一言不发，少见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酒来。
“亲爱的，上个月你用万事达的卡了吗？”
“在斯特查尔曼公司花了十五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