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于青萍之末,王坏水已经敏感的感觉到了危险,惶惶不可终日。
王坏水,真名王淮水。坏水,只是绰号,准确的形容了他的人品。对于自己的最后结局,没人比他更清楚。风向转变,像他这样的酷吏就是最好的出气筒,他不死,别人怎么消气?
周兴、来俊臣怎么死的?
酷吏不得善终,已经是铁律。他当然不会甘心束手待毙了,因此,跑路就成了最后的选择。问题是,跑路也需要经费,总不能提着两个拳头喝西北风吧。
老王也是个苦命人,儿子是个傻子,智力没有小孩高,痴痴傻傻。老婆是农村家庭妇女,大字不认识一个,一有纠纷,解决的办法就是闹、再闹、无休止的闹,闹到最后,老王彻底不回家了。
发迹以后,很快就和一个俏寡妇-唐红英纠缠在了一起,成了大院里公开的秘密。如果不是忌惮老王的权力,早就被挂上破鞋游街示众了。
老王心里已有定计,自己每天依旧正常上班,唐红英则暗度陈仓,出没于信托行、潘家园、琉璃厂等古董行扎堆的地方,寻找机会。
老王是个有心人,他手里的东西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几件,而是一大批!混乱时期,他利用职务,破四旧,人家是真砸,他是偷偷的藏起来,闷声发大财。后来更是从老同事、老领导手里搜刮了不少精品,价值不低。
可惜都是笨重的古董,其中更有易碎的瓷器,急切间想运出去或者找个稳妥的人换钱,都成了大难题。京城的人脉复杂,只要他敢露出一丝风声,估计很快就会有人知道他要跑路的事实。等待他的,绝对会是最严厉的惩罚,罪名都是现成的。
为了这些东西,老王绞尽脑汁,无计可施。
一般人要跑路,只会带走原配,小情人还不是任由自生自灭。老王却恰恰相反,他选择只带走情人,原配和傻儿子还是安安稳稳呆着吧。反正也不会有人为难他们。
因此,除了不知道东西藏在哪,唐红英对于老王的计划,一清二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郑桐和韩春明的计划里,她都是重要的一环。
这天,跑了一天的唐红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然后照例去洗浴室洗澡解乏。跟着王坏水,她也算是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像这几天的如坐针毡,猛然之间实在不习惯。
热水哗哗的流过身躯,唐红英舒服的享受着片刻的宁静。隔壁的两个妇女正在闲谈,家长里短,桃色新闻,想到什么说什么。
“哎,你家的开销不大,不用算计着过日子。我家可就惨了,家里一大堆人口,还要时不时的接济老家的人,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这两天有人告诉我,有南方的大老板收老物件,价格比京城本地的高出一大截。结果我回家翻了个底朝天,家里是找不出一件老东西。真是晦气!到嘴边的肥肉硬是轮不到咱。”
“嗨,你家那口子榆木疙瘩脑子,有东西也不知道往家里划拉,死了这条心吧!到时我搞不好能找出一两件来,去碰碰运气。你知道哪里找人?”
“知道!我听人说,人家就在什刹海租了个船,你想交易,就去见一面,当面交易,钱货两清,很公道的!人家也想保密,不愿意惹祸上身。听说是从海路都运出去了,老毛子喜欢这玩意!要不然怎么会价格高呢?咱们别管那么多,谁知道风向到底往哪吹?有钱才是真的!”
两个人的话,被隔壁的唐红英听的清清楚楚,这不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嘛。当面交易,时候谁也不认识谁,足够保密。
唐红英兴奋的胡乱洗了洗,穿上衣服撒腿就走。
心急火燎的等到王坏水好不容易回来,唐红英就急不可耐的告诉了王坏水自己的发现的消息。
本来还以为王坏水也会很高兴,哪知道,他只是闭目养神,稳如泰山,一点也没有看出有高兴的样子。唐红英顿时不满意了,忍不住娇嗔道:“你这是咋了?听见好消息还一副死人脸,到底几个意思?”
王坏水对这个女人没办法,只好耐着性子解释:“你不觉得自己得到消息的时机有问题?太巧合了就不是巧合,有可能是别人安排的陷阱。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万一是真的,就是咱们大难临头了。”
唐红英顿时被吓了一跳,想了想又侥幸道:“不对吧?真是为了给咱们挖坑,你就没有感觉到自己周围有什么不妥的?”
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王坏水的怀疑没错,但是假想敌搞错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要对付他的只是几个年轻人,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公家大佬。行事手法相差太大,判断出来的结果自然是差的十万千里。
王坏水稍微和缓了语气,对着唐红英道:“咱们就是走钢丝,一点也不能错,还是再等等吧。”
唐红英毫不客气的揭开老底:“咱们哪里还有时间?真等到人家都布置好了,咱们还能出城?到了这个时候,是死是活,搏一把!”
这个女人平时不怎么灵光,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却果断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