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江是一条横跨中州宛州的大江,与下游的兰缀江相连,是一条极为重要的交通要道。
沿途各镇车马川流,商贸繁盛,两岸群山耸立,风景秀美。
在一处江水湍急深弯,双峰奇立的水道深处,以雄,险,幽,奇得名的青龙帮总舵飞云寨,就盘卧在这两座奇峰之间。
虽然青龙帮的精神领袖,司空敬已经失踪了数十年,青龙帮也遭遇了几轮血与火的清洗。
但无论如何,“七刀摘星司空敬”七字,甚至“总瓢把子”的称呼,从没有离开过飞云寨。
他就像一片永远驱不散的阴霾,始终笼罩着这片清澈水域,即使他消失江湖已逾数十年,情况依旧没有改变。
在那个男人当家主事的年代,青龙帮横行无忌,势力席卷天下,但凡是有水的地方,无人敢捊其虎须。
二更时分,飞云寨对岸的小镇上,最有名的觅香楼中,走出一名身着劲装的灰胡壮汉。
仔细一看,正是当日追杀独孤极的灰胡头目。
灰胡的面孔已有七分醉意,手上还带着一坛上好女儿红,锐目却如一双鹰隼般明亮。
他正是青龙帮飞鱼堂的堂主,江湖人称“落命飞鱼”宋开。
自那日领命外出,已过半月有余,这次一回来,便急不可耐跑来,与觅香楼中的那个位佳人厮混了一天一夜。
“落命飞鱼”宋开,与现在青龙帮实际的掌舵人宋竹,同属南地宋姓宗亲。
虽然宋竹对他多番拂照,但他绝不是靠着亲族关系,才爬上的现在这个位置。
望着粼粼江水,泻欲并未使他精神委顿,脑中仍回味着与楼中那位美骄娘,那不可描述的情景。
江风徐徐吹来的,铁色肌肉上刚干的汗渍,带出残留的淡淡香风,这反倒激起了他的浩瀚雄风。
他还不想睡,不想回寨,他看着对岸灯火,两座奇峰下的飞云寨,此时就像一只沉睡着的狰狞猛兽。
他突发奇想,想站在那座最高的山巅上,去感受感受那种由上往下看,俯视苍生的感觉。
招了招手,河边小船上的佝偻瘦小老舵工,熟练地降帆操舵、收缆下锚……
九州江湖上疯传的“沧溟魔宫”,消亡后依然有着巨大影响力,因为它的遗支“魔门四脉”并未随之消亡。
而“端木爎阳”这四字,则是九洲大地上的武学巅顶,足令世人抬头仰望,心生敬畏。
几百年来,江湖上无数英杰兴衰起落、繁华过眼,却始终都没再出过那样耀眼璀璨的传奇人物,即便是两任皇朝霸主,如刀皇冷逐野,奇剑姚横空等,依旧无人能够取代他的地位。
宋开轻功造诣不算低,等他快要爬上最高的那座山巅,也已经到了三更时分。
忽然间,宋开发现,这山巅上密林平坦处,居然有亮起点点红光。
那种微带惨惨暗红的光晕,在这荒山野岭中显得深浓如血。
惨红的光晕仿佛被一只手掌抓握,辉芒被局限在离地一尺处,堪堪照亮身前地面,但站在灯笼后的人,却连上半身都看不清。
眸光一扫,一眼瞧去,居然有五个血红的灯笼。
五个灯笼各据一方,看不清每个灯笼后方,具体藏着多少个人。
宋开心头一跳,“不好。”
以往在奇峰突出的前后部,有十来处岗亭、明哨暗哨加起来,有近百号人守山,纵使青龙帮几经动荡,总坛纪律几近废弛,却也还是有几十个人在的。
手持血红灯笼的家伙能一路走上来,代表着守山的弟兄们俱都完蛋。
难怪自己一路行了上来,居然没遇到一个人。
宋开深吸一口气,赶紧隐藏起来。
不管来人是谁,能走到这里,必定是奔着飞云寨来的。
可是上山下山路途太远,联络哨都难以传讯,等到自己呼来援军后,说不定人早就走了。
他艺高人胆大,微微俯身,摸黑朝前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等搞清楚这些是什么人,包管他们今夜都是有来无回。
一道声音传来,“有贵客到,我先送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