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凡是个客栈伙计,客栈名叫镇远客栈,因为是小城第一家客栈,所以抢先用了镇远城中的镇远二字,好讨个与城同名的吉利。虽然取了个这样的好名字,客栈却是不大,叶子凡是店里唯一的一个伙计,他今年十一岁,一头乌黑健康的头发用黑色小羊皮绳扎在脑后,小麦色的皮肤,结实的小手臂散发着半熟少年特有的活力,肌肉线条清晰好看,带着蓬勃的朝气。店老板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头发已经花白,但精气神还是很好,听他说在他年轻的时候是在大陆各处贩货的走商,一次贩货的路上捡到了尚在婴儿时期的叶子凡,念他可怜,又看他可爱就收在了膝下,回了老家开了这么一家客栈。
镇远城是九州大陆一个边陲小城,往南去是南疆密林,崇山峻岭遍布妖兽,所以平时鲜有外人来往,偶尔有几个客商来这里贩卖商品也是匆匆而来,贩完即走,一直以来小城的日子都是安逸和谐的,直到今天。
自清晨起来,叶子凡就发现今天客栈的生意是格外的好,客人已经是一波接着一波,按平时来小城的客人一般都会在中午吃过饭的时候就匆匆离去,去临近的大城过夜,现在已经是下午,窗外的夕阳把小城笼罩在温暖而迷人的橙色光芒里,客栈的桌椅上三三两两还坐了不少人,此刻的叶子凡正穿梭在桌子和桌子之间端茶送水。
叶子凡一边干活一边观察着客栈里的人,坐在临近门口位置的是三个奇怪的道士,他们穿着一样的玄黄色道袍,头戴道冠,面孔有七分的相似,但身材却大相径庭,其中一个干瘦如柴,一个胖如圆球,宽大的道袍都已经遮不住他的肚子,还有一个奇矮无比,坐在高脚凳上才只能露出个脑袋,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每次喝水,夹菜的动作却像是刻意训练过似的,非常默契分毫不差。
另外一桌是一对男女,男的面堂发紫,睁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太阳穴向外鼓凸出来,一脸的凶相,他穿着一身青色衣服,束了个奇怪的发髻,发髻中间插了根小小的黑色的红缨枪。和他同桌的女子穿着一身绿色衣裳,头上戴满了金银首饰,浓妆艳抹,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脸上的粉却咔咔地掉,叶子凡走过去倒茶的时候还会收到她抛来的媚眼直闹得他一阵害羞脸红。
这时,门口又来一精瘦男子,穿着普通的粗麻布衣,皮肤晒得黝黑黝黑,倚着门边也不进来,一双眼睛打量着客栈中的几人,突然轻笑一声道:“梅岭三道、母夜叉江三娘、紫面兽林震,真是了不得,看来这里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听到这话,两张桌子上被指名道姓的个人面上全都变了颜色,双眼睛齐齐向那男子看去,那绿衣女子眼波流动娇笑道:“我怎么看不出这里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精瘦男子屈起手指把场中众人一一指了一遍,冷笑道:“据我所知,至少有个人马上就要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那个道人和紫面男子四个人都霍然长身而起,纷纷拍着桌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胡说道?”
声音喊得最大声的正是“紫面兽”林震。
此人站起来脑袋几乎都要抵到了楼板,结实的木桌在他手上仿佛泥塑的陶罐,一拍之下顿时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他骂了两句尤不过瘾,接着又道:“我看你才是一脸短命的样子,恐怕活不过今晚。”
这句话还没说完,那精瘦男子不知做了什么法术,只见他手指一动,刚才断落在地的桌腿朝着他的膝盖狠狠的打了一下发出了“嘭”的一声,仿佛敲着的是一块金属,饶是这样那林震也吃不住力,两腿一软跪了下来。
接着更多的木桌板凳仿佛有了灵性顿时全往他身上招呼,“嘭嘭”之声不绝于耳。
再看那林震明明有两只手,偏偏就无法招架,明明有两条腿,偏偏就无法闪避,连头都像是被打晕了,动都动不得,只是呆呆地跪在那里承受着。
别的人也看得呆了。
又听这精瘦男子冷冷道:“你们以为是我要杀你们吗?凭你们还不配让我动手,我这只不过是教训教训你们,要你们说话斯文些。”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走进客栈,朝最角落的一张桌子走去。
这时,梅家三道突然大喝一声,道:“慢走,你倒是说说看是谁要杀我们?”
喝声中,只见他们宽大的袖口里连珠似的飞出一道道符箓,从个方向一齐朝着精瘦男子裹挟而去,不一会儿就把男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可那精瘦男子头也不回,依旧迈步走去,束缚在他脚上的符箓仿佛被撕裂的碎纸一般,荧光一闪就黯淡了下去,无数符箓化作碎纸梭梭落下去,接着是腰,再是周身,直至身上再无一片符箓。男子悠悠的找了把椅子坐下,淡淡道:“要杀你们的人就快来了!”
梅家三道见那男子如此轻巧就破了他们的法术也不知是害怕还是道术引起的反噬,脸上顿时惨白一片。
精瘦男子又接着道:“你们反正已逃不掉,还是慢慢等着吧。”
叶子凡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现在他算是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了,平时往来的客商会经常说过一些奇闻异事,说这世上有人能呼风唤雨,能御剑飞行,举手能落九天玄雷,挥手能移山填海,人们唤他们做修士,在叶子凡心中,那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