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慢慢撑起身子,佝偻着,一步一个血色的脚印,缓慢地挪动着,向林中空地走去。
森林中的光线,渐渐明亮起来,那些薄雾轻烟,也在逐渐散去。巨狼妖兽的尸体,渐渐地被抛在了身后,光影摇曳的林中,一个少年蹒跚前行。带血的手掌紧紧抓着一棵棵树干,支撑着残破的身子,咬牙前行。寂寥的森林里,连那些鸟儿此刻也安静下来,没有风,有落叶。
好像是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尽管他残存的意识中总记得并不遥远,他与妖兽的厮杀也只是在那林间空地的边上,可是这仿佛真的就是他一辈子所走过的最漫长的一段路,直到他看到了那块林间空地,看到了那个幽黑的山洞,看到了那个曾经带给他无穷痛苦和折磨的蛟王的尸体。
他向尸体踉踉跄跄地走去,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他休息了会儿,然后用最后的力气向前爬着,一点一点吃力地爬着,爬到了尸体的边上。
紫青蛟王的尸体就这样静静地躺着,黏稠的蛟血从断颈地位置滴落,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叶子凡的脸上已经失去所有的血色,他双眼盯着蛟颈断裂的地方,不久前,他刚从那里出来,现在,他又打算回那里去,想到这,少年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少年撑起自己半边的身子,然后用力掰开了堵住蛟颈破口处的血肉,强撑着身子,慢慢地一点一点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将自己塞了进去。
下一刻,一阵蕴涵了无尽痛苦的凄厉号叫声,隐隐在里面响起,然后又被它的主人硬撑着忍了回去。
月光如水,天空被高大的树木枝条割成了一绺一绺的黑色绸缎,斑斑驳驳的光点散射下来,随着树叶的曳动而眨着诡秘的眼。叶子凡从蛟躯中清醒过来,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蛟王的血肉有很好的治愈效果,他身上的伤口在经过白天如同炼狱一般的折磨之后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肩膀上被妖兽獠牙咬穿的孔洞已经愈合只留下黑黝黝的痂印和细嫩新生长的皮肤,他挥动了一下手臂,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只是白天新穿的衣服在蛟血的洗礼下又已经被腐蚀殆尽,看来只能找新的了。
借着月光,叶子凡摸索着来到尸体边上,正打算开始扒衣服,突然发现其中一具尸体身上竟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他好奇的走过去,借着月光看清了这具尸体,这是一个中年男子,横亘的眉毛仿佛有化不开的心事,一双赤红的双眼睁得滚圆,尽管已经涣散的瞳孔直视前方还是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的身上数道伤口横亘而过,刀刀露骨,左手袖子空空荡荡,显然已经被人斩断。
“是他!”叶子凡暗暗叹了一口气,此人正是昨日被灭门的江家家主江别鹤,一日之前还是风光无限的样子,今日却是曝尸荒野,死不瞑目。叶子凡伸手在他的脸上一抹,逝者为大,虽然素不相识,但还是希望他可以安息。
光亮是从江家家主衣服里面透出来的,衬着衣服得颜色微微闪烁着,叶子凡轻轻地将衣服领子扒开,只见一方莹白色的小巧玉章从江别鹤的胸前血肉中一点一点往上钻,玉章的上半部分已经露在了外面,莹白的光芒就是它散发出来的,而玉章的下半部分仿佛之前跟江别鹤的血肉已经连为一体,此刻正慢慢剥离着要从他的肉身中脱离出来,莹白的光线从死尸青紫色的皮肤下透光出来,说不出地诡异。
叶子凡就这样静静看了很久,直至小小的玉章终于从肉体中剥离,闪着莹莹的白光轻轻地悬浮在离地一尺的地方。叶子凡小心翼翼地慢慢探出手去,抓住了这方小小的玉章,触手处传来一阵微微冰凉的感觉,他将玉章拿到身前松开了手掌,刚才的浮力已然消失不见,玉章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微微泛着光。
叶子凡细细端详着这方玉章,玉章只有常人手指一般的大小,如羊脂玉一半洁白透亮的章身上半部分纹刻着一条白龙,左爪擎珠,右爪撑地,龙头仰天做咆哮状,淡淡地白光如丝带状在龙身周围连成了一圈乳白色光晕。章身四周光滑,叶子凡将它翻了过来,只见章底下用篆书印着四个字。
“天地方!”
这章底四个字看着古拙苍劲,念出来更是让人觉得威严庄重。叶子凡虽然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这是一个不得了的宝贝,当时江别鹤被杀之后刍狗是在他的尸身上搜查过得,而自己早些时候也将这些尸体都细细搜过一遍,当时并没有发现玉章,说明这方玉章那时候应该还在江别鹤的体内,而现在,它的突然出现,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一件可以收入体内的宝贝。
可是叶子凡并不知道该怎么去运用它,所以只能找了根绳子在小玉章龙首的位置绕了绕,挂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