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的扭曲丛林神秘而迷人,万千的生灵悄然栖息在这片热土,滋养着刚刚初立的凡人世间。
天幕上空的那颗星星还在的时候,三人已经开始了新的跋涉。
只是三人越往前走,心中的恐惧感越强。那是一种让人置身其中,内心没缘由战栗的氛围。
浓密的枝叶遮住了明亮的阳光,阴暗而潮湿的地面上残留着累累的白骨,时不时从白骨的下面爬出一些毛骨悚然的小虫子。
突然,三人听到哧溜一声,头顶散落片片绿叶。
就在三人抬头查看头顶的时候,从三人头顶猛然落下一张血盆大口,准确无误咬住白百灵的喉咙,咔嚓一声,白百灵当场殒命,然后大嘴哧溜一声就将尸首吞入腹中。
齐川和红杜鹃惊的目瞪口呆,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白百灵瞬间就成了蝮蛇的腹中之物。
红杜鹃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快跑,快跑,蛇,蛇……”
往往静止的猎物不易被猎手发现,而惊慌失措的猎物则是最容易被锁定的。
齐川也转身拔腿就跑,追赶红杜鹃,这个时候一匹足有五尺高眼睛腥红的野狼也加入了追逐。
由于齐川跑的慢,红杜鹃看齐川落在后面,就返身跑到齐川的身边拉起齐川的手拼命往前跑。人与狼的距离越来越近,只见野狼飞身跃起猛地一扑,顺势压下,齐川与红杜鹃之间的手被挣开,同时两人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齐川迅速爬起继续狼狈往前跑,但是红杜鹃不幸脑袋被甩到了石头上,挣扎了许久最终没能爬起。
野狼用沾满唾液的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红杜鹃粉嫩的小脸,一口咬下……
紧接着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等等,那是红杜鹃的声音,猛然将慌不择路的齐川从惊恐中惊醒,停住脚步往回看,才发现红杜鹃没有跟上。
虽然心中惊恐,但齐川还是决定转身回去找红杜鹃。
而就在此时,一只秃鹰利箭一般迎面冲撞过来,齐川根本来不及躲闪。
秃鹰迎面连啄两下,齐川的双眼一阵剧痛,眼前一片模糊。
秃鹰重新跃起,稳稳落在近旁的一棵短粗的树杈上,将口中的两粒眼珠顺势吞入肚中。
齐川疼的双手护眼满地打滚,紧接着浓密的草丛中蹿出一条两米长的响尾蛇,顺势缠住了齐川,被响尾蛇捆缚的齐川在地上来回翻滚试图挣脱。
响尾蛇张开蛇嘴咬住了齐川的喉咙,来回翻滚的齐川渐渐动作幅度变小。
齐川的脖子上清晰地留下几道蛇牙的印记,上面满是毒液。
眼看到手的猎物即将被响尾蛇独占,枝头的秃鹰不甘示弱发起进攻,像闪电一样飞近齐川,锐利的双爪直接去抓响尾蛇的蛇头。
响尾蛇感知到自己头顶气流的急促,慌忙蛇头扭转反击,挺直蛇身张嘴在空中一阵乱咬。
秃鹰连忙收住爪子,拍打翅膀再次跃起。
明白了境况的响尾蛇迅速离开齐川的身体,弓起身体做好迎战秃鹰新一轮进攻的准备。
失去了双眼且中了蛇毒的齐川在地上翻滚了一会儿,身体的肌肉逐渐僵硬了。
只是此刻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齐川的耳朵变的异常灵敏,他甚至听到了秃鹰与响尾蛇的对话。
“他是我的!”秃鹰蔑视地看了一眼身体张成弓形的响尾蛇说道。
“是你的,你吃呀!”响尾蛇讥讽地回应。
“你……”秃鹰被响尾蛇讥讽的说不出话。
的确,尸体此刻已经沾满毒液,即使秃鹰抢到了尸体,尸体依然没有办法成为秃鹰的腹中之物,除非秃鹰不怕死冒险吃已经沾满毒液的尸体。
只是就这样放弃,秃鹰是绝不甘心的。
“不想被我的毒液毒死,趁早赶紧滚蛋!”
响尾蛇看秃鹰不说话,心知自己占有优势越发得意忘形。
“想的美,我费力捕捉的猎物,让你独占?”秃鹰说完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秃鹰拍打着翅膀,伸出锋利的爪子去抓响尾蛇,同时眼睛像侩子手一般狠狠地盯着蛇头,鹰嘴啄响尾蛇的眼睛。
鹰的利喙啄到虬龙的眼睛的时候,响尾蛇一个转身直接缠住了秃鹰的身体,尤其是秃鹰脖子的地方,然后响尾蛇迅速抽紧响尾蛇蛇身,秃鹰几乎直不起身子。
锐利的双爪在响尾蛇的肚皮上一阵的抓挠,响尾蛇感到肚皮的燥热和生疼,身体继续收缩的像个霜降之后的白菜。
双方僵持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再没了动静。
秃鹰被响尾蛇咬到身体中毒僵硬,而响尾蛇也挣断了身体一命呜呼。
……
不知过了多久,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说道:“看,又死一个,真可怜!”
“这有什么可怜的,连这关都过不了,废物!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被杀的。还是现在死比较好,不然以后会拖累队友!”
“也是,哈哈,剩下的人不多了。咱们也快可以回去了。”
“能剩下千分之一已经不错了!你我不都是这样选出来的嘛。当孤单与恐惧相伴左右,人才会快速成长强大。”
“活下来才是最难的!”说完两人迅速离开了这里,脚步声渐渐远去。
……
日子一天天过去,齐川的身体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
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回到白天,日子一点一点磨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
奇怪的是齐川的耳朵听得见这个世界的各种声音,齐川的鼻子可以闻到这个世界的各种气息,除了眼睛他可以感知躯体周遭的一切变化,只是他动弹不得。
身边的小草从青青绿绿的活泼到干枯蜡黄的衰弱,再到冰雪覆盖的冷清,再到青青的绿,周而复始,三年有余。
孤独与凄苦伴齐川左右,不曾悲伤,亦没有欢乐,不知道自己的情绪究竟会是怎样。
因为他自己也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感受,像一杯干涩的烈酒,绵长而忧伤;又像一阵咸苦的海风,沧桑而粗糙;更像一首低沉呜咽的曲调,沉闷而无趣。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地在这里躺着,一动不动,倾听苍天的怒吼、狂风的咆哮,感受天地之间万物的盛衰荣辱、生死轮回。
慢慢的将自己心性中的燥热与浮夸一点一点用寂寞与荒芜磨成一尘不染,最后变成一池波澜不惊、浮光掠影的清冽绿水。
这天终于又来了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