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木炭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自己又诞生出红色的火焰,码放在烧烤架上的肉串被高温烘烤的滋滋作响,油脂滴落在木炭上,激出一股浓密的黑烟
桌上地上落满了空酒瓶,三五个大汉坐在一起开始互吹,不到三米的马路上时不时的经过几辆车,从车屁股里喷出一团尾气又扬长而去
老板动作熟练的往肉串上洒了把烧烤料,拿起一旁的铁盘顺手在桌上使劲磕了磕水渍,原本就坑坑洼洼的盘子上又多了一处新伤
“咱这桌点的串都上齐了哈”
付霖霖抬头,正看见老板趁着近距离的接触毫不遮掩的打量着她对面的樊浩
而樊浩也仿佛是感受到自己的脸被什么东西灼伤,抬眼直直的迎上他的目光
据不太科学的科学证明,长时间对视会让人产生强烈的情绪抵触,激发个人内心的防御机制
尤其是两个同性之间的对视,他们会觉得对方是在挑衅自己,以至于又会多出一股莫名的胜负欲
这个时候只需要其中一个人说一句“你瞅啥”,就能随时随地引发一场战争
很显然,樊浩就是那个暴戾恣睢的一方
看见樊浩抬起下巴,眉头微挑着,付霖霖在他嗫嚅的嘴角张开前说了声谢谢,顺利夺走老板的目光
老板本能的应了声不客气,下一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
“不好意思啊”
他指了指路边那辆蓝色的布加迪,然后对樊浩说
“我这烧烤摊开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开着几百万的豪车来我这坐在路边吃烤串的”
在某些特定的场景里,人总是会给自己增加很多小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付霖霖看见老板挠完头发又用手指勾了勾鼻尖
“我刚才就想看看能开得起这种豪车的人长什么样,没别的意思”
“哦?”
在他解释的这段期间,樊浩也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番,他刚说他这个烧烤店开了好几年了,可这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不到的样子,虽然皮肤整天被油烟熏的已经变得粗糙不已,但还是能看的出有些稚嫩
像是逗小孩子一样,樊浩故意问他
“那你看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老板眼睛一瞪,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飒!而且您一看就......”
“老板!二十串羊肉,十串大腰子,然后再来四瓶啤酒!”
话被另一桌的客人打断,他立马扭过头大声的回应着
“哎,好嘞!马上烤!”
樊浩还想问他“一看他就是什么?”,老板已经跟他们赔了个笑脸,跑去给那桌拿了四瓶啤酒,然后又继续烤串去了
“是不是不太习惯这种环境”
樊浩将视线从老板身上挪开,转而看向对面的提问者,眼神突然有些黯淡
六年的时间很长,长到付霖霖忘了他以前也是个经常混迹于市井里人
六年的时间很短,短到他以为他在付霖霖脑海中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时期
面前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头圆润,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落下又起来时手中便多了一串肉串
付霖霖一边往自己嘴里送,一边用眼神示意他尽管吃
樊浩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下一秒突然伸手将她咬了一口的肉串抢了过来,嘴唇碰过付霖霖咬过的地方,牙齿一紧撸下一大口肉
“到底对你来说还是不重要”
因为不重要,所以关于他的一切才会显得那么的无关紧要,才会让曾经的樊浩慢慢淡出她的生活
就像现在,明明付霖霖根本就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她也没打算开口问他什么意思,她只是盯着他咀嚼的嘴巴恍了下神,下一秒就给自己重新拿了一串若无其事的吃着
“余家湾的那份合同,是上次我丢给李飞的那份吧”
当时她在严文军办公室翻看那份合同的时候就发现了,在要签字的最后一页上有一个很小的墨点,是她有一次拿笔不小心点上去的
“你丢的那份?”
樊浩眯了眯眼,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语气里多多少少带着些捉弄的成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上次在画展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还记得上次他问付霖霖,为什么在酒吧不跟他打招呼就走了,付霖霖就是这样回答他的
隔壁桌上来了几个女生,眼神似有意无意的晃过樊浩后,开始互相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