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邪祟都没出现。
姜问寿蹑手蹑脚,溜到能忍主持身边。
“圣僧爷爷,邪祟呢?这都丑时了。”
能忍主持捋白须,皱眉瞪眼,满目疑惑,“邪祟奔着你这个天赋者而来。”
“子时,他们功力最为强盛,应该出手的。”
姜问寿挠挠自己小光头,目光望向浓雾下的北山镇。
他忽然愣住,想到了什么。
“圣僧爷爷,丑时了!更夫们怎么不敲锣?在偷懒吗?”
能忍主持面色一僵,望向小镇方向。
一股大风,刮过小镇,冲击山体,席卷寺庙。
准备这股风,带来了浓烈刺鼻的血腥气!
“是调虎离山!”
能忍主持大急,跳起身来一挥禅杖!
“快去北山镇!能救一个算一个!”
勇士五百余,怒发冲冠,冲向北山镇!
姜问寿也在其列。
离镇越近,血腥味便更浓一些。
众人的拳头便攥的更紧,心中的怒火,便更盛几分。
直到,来到镇上。
长街之上,浓雾通红,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人皮,脏器,头颅,成了铺街的石。
夜风,红雾,浓腥,笼罩小镇的天。
众人愤然望着长街。
米铺的招牌染成红色,一颗脑袋脑咕噜噜在街上乱滚,尸体横在铺内。
茶馆的伙计,保持着逃跑的姿势,内里被掏空,干瘪人皮铺在地上。
他双手举着一个茶壶,看起来是想反抗。
酒楼的跑堂,上身横在二楼大开的窗沿,屁股挂在树上。
抛洒成线的鲜血指明轨迹,证明这两半截属于同一个人。
胭脂店的小姐姐们,有的跑远几步,有的互相抱团。
若不是她们头上的首饰昂贵,镇上少见。谁又能认得出,这几扭着干瘪恐惧相拥的皮囊,竟是平日里人人爱慕的美人儿。
“工坊……”姜问寿红着眼眶,忍着心慌,奋力朝东跑。
绸缎庄,当铺,烟馆,饽饽坊,药铺,书肆……
姜问寿跑过一家家熟悉的铺子,经过一具具熟悉的尸体。
终于,来到木鱼工坊。
能忍主持带着队伍,追着姜问寿,追到长街尽头。
一路看过来,他已然周身颤抖。
手中禅杖锵啷啷落地,他痛哭流涕,跪倒在地。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
眼眶,已血红。
“此仇不报,誓不成佛!”
夜行客的首领,伸手搭在能忍主持肩膀上。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他在夜风中轻嗅,目光望向南方。
“朝南边走的,追!”
能忍主持一把擦掉眼泪,怒握禅杖!
“龙兴寺众僧听令!”
“邪祟残杀无辜百姓,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杀!杀!杀!今夜大开杀戒!”
杀声滔天,脚步匆忙。
勇士五百余,拔步朝南追去。
木鱼工坊门前,一具男尸死相异样,后背大开。
内里空洞无物,只留下一副极度痛苦的狰狞面孔。
身下,还护着一个已亡的七岁稚童。
那惨死男尸,是木鱼工坊的坊主。
坊主很喜爱姜问寿,当亲儿子对待。
那稚童,是坊主年初新捡的苦命孤儿。
姜问寿很喜爱他,当亲弟弟照顾。
“叔!弟!”
姜问寿嘶声怒吼,眼泪磅礴而至!
“死!”
少年拎起僧人给的齐眉疯魔棍,冲向队伍最前端。
眼泪在红雾中飘舞,悲痛在心底蔓延。
怒火与杀意,在雾夜和浓腥中,嘶吼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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