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屋外的广场上，唢呐队吹的震天响。
林洪宁上厕所的空当，从大门洞里看到一个舞狮队敲锣打鼓的自院外闪过。
他回来后，纳闷的问：“我记得只请了唢呐队，没记得有舞狮队啊。”
和林寻欢隔着一个位置的刘思茂举手报告：“大舅，舞狮队是我请的，来得有点晚。”
“你这熊孩子，怎么也不提前说声……”林洪宁口中责备，脸上却满是欣慰外甥的懂事。
“花多少钱，你四舅管账，一会儿去他那儿报销。”
“不用，我孝敬我姥姥的。”
旁边另一个姑家的外甥说：“思茂现在可牛了，不差钱，前两天刚赢了个大官司，据说光抽成就五十万。”
“哪有！”
刘思茂赶紧辩解，“是整个团队的佣金。”
大家找到了新的话题，聊起刘思茂的行业来。
司仪看了看时间，示意林洪宁该到‘豁汤’的时间了。
所谓‘豁汤’，这是农村古来有之的一种丧葬习俗。
即在丧礼过程中，每隔一段时间，守灵队伍都要离开家门，绕着村子转一圈。
期间会用擀面杖挑着一个瓷瓮，瓮里装着汤，沿路抛洒。
这样做，一来为亡者备足食粮，二来贿赂路上的小鬼，让其开路放行。
事实上，这么做主要是向外人展示，亡者的家属有多伤心。路人会根据哪个哭得最响，从而评判哪个最孝顺。
随着司仪一声号令，所有的人，包括内室的姑姑大娘婶子嫂子们，全都蜂拥而出，离开院子。
一路上的同村人，还有前来吊丧的亲朋好友，也就百川汇流一样，融入庞大的队伍。
队伍像一条不见尾巴的贪吃蛇，简直比优乐美还要夸张，如果全都摆开，可以绕村子两圈。
浩浩荡荡！
抬汤的人走在最前面，这差事由孙子辈来做。
担当重任的，一个是长子长孙的林寻文，另一个是寻字辈最有出息的林寻乐。
林寻欢摸起手杖，刚出门口，便看到有个人挤过人群朝他过来。
是他的姐姐林繁露。
林繁露一直在内屋守灵。
林寻欢回家已经大半个上午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一身素缟的姐姐拿着手绢，脸上泪痕明显。
“姐……”
林繁露怜惜地理了理他被汗打湿的刘海。
“咱妈看见你了，她让我来告诉你，你腿脚不好别跟着去豁汤了，他们赶时间，走得快。”
“姐，我要去。”
林繁露叹了口气，“你又不听话。”
“你快去扶着妈吧，我能跟上。”
“那你小心点啊。”
“恩。”
林繁露又朝人群深处挤去。
村子有三条街，一圈转下来，最少二里地。
林洪致一开始就担心自己儿子的腿脚，几次回头张望，想看到他的身影，可是隔着人山人海，什么也瞧不见。
一直到豁汤完成，众人都回了院子，重新跪好，林寻欢依然没有归队。
林寻欢其实也并没落太远，只不过是在路上碰到了熟人。
刚转过村西头的路口，他便听到身上有人叫他。
“欢欢哥……”
一个刚要开车门的漂亮女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惊诧喊道。
林寻欢正眼看清：“你是？”
登登登的高跟鞋声急促的跑到近前，一脸希冀的看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