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业有些受宠若惊：“院长，你今天怎么发这么多深邃的感慨。”
方怀远叹口气，“我看到堂堂周汉庭竟能如此卑躬屈膝如斯，追想人生沉浮之事，聊做舒发而已……”
沈成业深深点头，打断了这个话题，问：“哎对了院长，你是不是关机了。”
“对啊，怎么了。”
“院里有很多同事给我发信息，追问您家里谁病故了，还一直有人打听您的下落，要来凭吊。”
方怀远略微一想。
“地址恐怕是瞒不住的，你尽可以告诉他们。但是告诉他们，医院里可以来人，来多少都行，买个花圈在院外凭吊一下就可以了，就别进院了。”
“那是为什么？”
“我们俩守灵已经可以了，不能太高调，一直报医院的名儿太扎眼了。我们要做到润物细无声，让林家感受到我们温和的诚意。”
沈成业恍然点头，佩服之情愈加炽热：
“院长，我真是……您明明可以靠才华吃饭，偏偏还这么努力的参悟人情事故。”
“跟周汉庭比起来，我还要继续修炼……”
方怀远自歉道。
沈成业觉得，自己终其一生，恐怕也达不到这两个老妖精的境界了。
……
两人对话的时间里，猪粪被彻底处理干净了。
村西口的小路，成了一条淡淡粪味掺杂着浓烈香味的鲜花之路。
熏的狗从这儿路过都要绕着走。
事了，周汉庭找到林寻乐：
“林总，我想到院里去祭拜一下你奶奶，你看……”
“周总有心了，之前周杰已经来送过花圈了，你的意思我们家已经收到了。”
林寻乐对周汉庭倒没什么芥蒂，一直以来，他其实还挺尊敬这个老头的。
不让他去，主要是怕他尴尬。
可周汉庭执意要去：
“唉，第一次我就应该亲自来的，多余让那小子跑一趟，平白惹出这么多事来，林总，请你务必允许我灵前去趟，一来致歉，二来悼拜一下老人家。”
还有第三点更重要的他没说，他想见见林寻乐的哥哥，贺天束的老大，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天束过来说：“二哥，周总有这份心意，就让他过去吧。”
林寻乐只得答应：“那好吧，但周杰不能去啊……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他身上太臭了！”
“好好好。”周汉庭连连点头。
回头跟正趴在下水道上呕吐不止的周杰吩咐：“周杰，你就在外面远远的给林家奶奶磕个头吧，然后回家，闭门思过。”
周汉庭进到院子里的时候，早有人提前进来通报过了。
大家对他的处理方式，表示非常满意。
加上周汉庭这方圆百里素有名望，林家人更不想难为他。
还有就是，周汉庭能做到这一步，全是因为贺天束的面子。
所以林家就坡下驴，以高规格接待了周汉庭。
周汉庭不但随下重礼，还向林家的四个洪字辈的人一一表示了道歉。
最后，他才在贺天束的引见下，到了林寻欢面前。
周汉庭纵横商场数十几载，算得上阅人无数。
他这一辈子，生意头脑有限。但惯会看人识事，所以才总能逢凶化吉。
仅仅一眼，他便惊异的发现。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表情沉稳淡定，眸子里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淀。
他从容谦和的举手投中间，似乎蕴含着不深不可测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