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黑,黄螺拿出两个螺呗,递给迟暮阳一个,告诉他,如果后面她不来找他,无论何人,见螺呗如见谶纬。他以后再进药店,必先吹一下螺呗,如有回应,方进来不迟。
迟暮阳接过螺呗,端详一番,见此物与普通螺丝并无二致,只是个头大了一些,也不像是海螺,清蒸和爆炒都不适合。心知不便再问,遵照妇人的指点,认真地将螺呗挂在了脖子上。
那藜杖神道阐幽,却完全听从迟暮阳的心中所想,此刻,变成一根编织式的藤条腰带,两头绕在一起,妥妥地系在腰间,一人一藤这才告别。
秦昊见迟暮阳许久才出来,也不说什么。秦璐约了吴恪早早就下班了,那几个店员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郭忠恕是你什么人?”拥窄的小巷,黄螺跟踪前面的人很久,走到一僻静处,才喊道。
那人猛然一惊,借着微弱的路灯光,看向妇人,两眼逛了逛别处,只见她一个人,才说道:“你就是我爸喜欢的那个女人吧?”
妇人一惊,问道:“你是温先生的儿子?”
那人一点不着急,吴带当风地说道:“温先生重来都没向你提起我?也难怪,你又没有嫁进我家。”妇人不愉悦地说道:“黄口小儿,胡说道,拿自己的父亲开玩笑,这就是你的修养吗?”
那人毫不在意地说道:“你是在教训我吗?你什么身份。”黄螺心想,此人如此无礼,和温先生判若两人。见他篇条滋蔓,重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转而问道:“郭忠恕在哪?他怎么不来见我。”
那人居心叵测地说道:“看来你和我师傅是故人了,不会是我家师娘吧?”妇人立马训斥道:“你说话太可笑了,张口闭口都是尤花殢雪,真不知郭忠恕看上你哪点了。”
那人不以为意地说道:“看来《辋川图》真的在你手上了?”妇人若有所思地回道:“郭忠恕什么都告诉你了?”
那人故意推算一下手指,讪讪说道:“从公元年算起,你这妇人也活了一千多年了。”
妇人若有所惊。公元年,正是郭忠恕的六十大寿,也是郭忠恕安排自己寿终正寝的日子,这么重要的时间,此人竟也知晓。依他语气,好似故意说出来撩拨自己,于是说道:“郭忠恕没告诉你,我比他还大上两百来岁吗?”
那人听了,不再出言不逊,好生矫诞地说道:“王维是你什么人?”这一次,妇人一下子掂量出此人,原来是“诐辞知其所蔽”,刚才妇人差点让他唬住了。
看来,郭忠恕不是什么都给他说了。
可是一想,这不应该呀!于是,不可置否地厉声问道:“你把郭忠恕怎么了?”
那人这会听了,掩不住惊慌失措,磨磨蹭蹭地答道:“我都说了,郭忠恕是我师傅。”
妇人载声呵斥道:“你骗人的技术,难道也是郭忠恕教的吗?你不知道有一个成语叫‘布鼓雷门’吗?看来郭忠恕逃了千年,却败在黄口小儿之手了。”
那人抱恙不已,十一篇皆托于孔子,这方心口不一地说道:“你胡说道,我师父他还好好的。”妇人立马驳斥道:“你看看你说的,自欺欺人都用上了,郭忠恕一定被你挟持了。”
妇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不是郭忠恕自愿收徒,问题就非比寻常了。
郭忠恕一旦落入他手,这些人必定套取了他身上的物品。妇人这下记起《山水论》和《山水诀》,或者是郭忠恕自创的画法章程,要让这些人学会,那后果真个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