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完所有的利弊即刻吩咐沈剑去将那位白莲卫镇武司百户暂时安放于车厢内的隔间,在行李杂物中腾挪一块地方,同时叮嘱在旁照看。
打开舆门看到前室上睡眼惺忪懒散倦怠的荣伯,心中多少有些腹诽,众人都因为碰上重伤的白莲卫而犯愁,他倒好看情形刚才还假寐了一阵,嘴角的口水顺着髯须低落而下。
念子期见此凑近其耳旁大声吼道。
“荣伯距离最近的城池还有多远?”
荣伯浑身一阵激灵,差点掉下了马车心有余悸的顾盼左右,见到是公子这才松了口气。
“是公子啊!差点吓死老朽喽!公子是问距离最近城池的路程?那可远了,估计天黑也到不了!”
荣伯一边说着双手还缓揉着疼痛的胸口,脸上还残留着惊吓过度的痕迹!
这反而让念子期有些难做,本想出言告诫一番,现在倒发觉自己有些过火顿时心生有愧。
唉!何至于去忍心欺辱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毕竟荣伯舟车劳顿偶尔小憩一会也是可以理解。
“那就找个避风能安营的地方,或者找找是否有驿站可供歇息!车上还有个重伤之人,最好能即可熬制汤药为其服下!”
念子期一脸和善轻声细语的叮咛道,惟恐声大再把荣伯吓出病来。
“谁?谁受伤了?”
荣伯茫然四顾的瞧了瞧。
“咦!沈小子呢?他不是架着马车吗?怎么停在这里?”
好嘛!刚才还为自己的过激有些愧疚的念子期,如今脸色却铁青一片。
这是一路混混噩噩到此,还将驾车的职责推卸给沈剑,父亲找来荣伯是为给自己添堵吗?
“好好驾车!!”
念子期没好气的留下一句话,转身回了车厢。
……
驿外过桥边,烛火照暮天,已是黄昏后。
等到马车停下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也终于在一座年份看着有些久远,萧条衰落寂寂寥寥的驿站门口停下,念子期下车后心里一阵感叹,这要是下点雪这地方会不会随时塌方!
门口破旧的布招上还隐隐留有“东翠驿馆”几个大字随风飘荡。
败壁荒草,落叶随风,深砌苍苔。
这么荒凉的地方真不知为何还未废弃?
荣伯确认这附近就这座官驿还有人在,虽然他有时确实含混,但好歹闯南走北这么多年,一些地方还是熟知的。
不管怎么说这地方至少还能遮风挡雨,总比在野外与豺狼虎豹相伴为妙。
沈剑还要在马车上照料那位重伤的百户大人,念子期只能亲自下车去叨扰。
“吱...呀!!”
驿站那随风而倒漆迹斑驳的如意门痛苦发出刺耳的叫声,一个身穿浆洗有些褪色的驿袍,脸色干黄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手中掌着一盏更灯,满脸不情愿的从驿门内探出身来。
“怎么...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没看这里是官驿,不接待外来者!去去去...!!”
一看到是念子期和其身后的马车,到嘴的话也改了口,不难烦的嚷着赶人。
就算这青年穿着不凡,驿馆的驿长也没有给好脸色,以前的他何尝没有接待过达官显贵,自从衙门一直不曾拨款修缮,这里也处于半废弃的状态,要不是自己有心维持这里早已荒废。
念子期的脸色蹭的一下阴沉下来,还从未有人如此怠慢过他,就算他平时为人大度,此时也没有好脸色。
这出门是没有算好时日,今日先是遇到重伤垂死的白莲卫,借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出言不逊,这让念子期颇有些气色不顺。
但事已至此,眼看就要戌时了,想要在这周遭百里再找个停息处所,无疑是山高水长于事无补!
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念子期从怀兜里掏出一袋银两,随手扔给面前出口不逊的驿长。
“够吗?”
念子期冷声说道。
贼眉鼠眼的驿长眼疾手快的接过银袋,在手中垫了垫份量后很自然得揣入了怀中,立马弯下了腰一副胁肩谄笑的赔罪。
“哎呀!瞧我老余头这眼神原来是贵人登门,公子稍等!我这就去找人帮您拿行李!”
驿长面露惊喜一该之前的蛮横无礼,一阵谄媚的巴结着,同时转头冲着门内喊嚷着。
“小鱼子!小鱼子!”
同时伸舌舔了舔干涩的嘴角那双三角眼咕噜一转却流露出更贪婪的神色。
念子期并未看到,只是瞥见这驿长前后不一迎合的态度差点被逗笑,心中的怒意也消减了几分,不过他始终冷着张脸,叮嘱驾车的荣伯唤几人下车进内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