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许先的意识重新清醒，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刺眼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而他躺的地方，正是今宵大厦的楼顶天台。
天台是他的地盘，早些年还有开放，给住户晒点棉被衣物什么的，后来出了几次事故，还发生了坠楼事件，就被大楼管理处给封闭了。
以往都是当做储物的地方，其实也没有多少杂物，后来就被大厦白班保安梁伯，租住给许先，而且是几乎白送的价格，听说他和大厦的业主关系不错，平日里工作也挺清闲的。
天台除了电房和水箱之外，还有一间小屋子大概十几平左右的样子，最早是被当做活动室的，后来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年龄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少，领导越来越懒之后，就没什么人来活动了，最后被改成储物间，只是大厦里确实没什么东西可以储备，连老鼠都不稀得来串门。
这间屋子结构很简单，就一个大的客厅和一个隔出来大概一两平米的厕所。
客厅里的床挺大，光这个床就占了房间/的空间，说是床，其实是一张报废的乒乓球台，切去了底下的台柱，再找了点砖头垫高而已。
再就是一张高仿红木沙发，漆皮都掉了，都能看到里头木材的纹路。
还有一个不锈钢的柜子，以前是用来放器材的，现在直接被拿来当衣柜。
整个房间就这些玩意儿，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家居设施了。
许先完全没有一点宿醉的不适，身体也没有任何被打湿的地方，要知道他躺的地方可是楼顶的天台。
昨晚那么大的雨，天台上的排水渠，还有不少的残余，沥青的地面，也是一片一片的水渍。
恰好他身下，一滴水都没有。
而且按照昨晚那个透彻的淋雨方式，就算是一个铁打的男人，今天也不可能起得来床吧。
但偏偏许先却感觉到精气十足，活力充沛，就像一个重获青春的老人一样，反差强烈，不能自已，汹涌澎湃且不可阻挡。
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一般。
这很不正常。
许先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原先是有健身的习惯，身体底子不错，也挺结实的。
后来做了几年牢，整个人颓废下来，也就没有再做什么管理了，有点子力气，但却没什么韧性。
上个楼梯，多爬几楼都喘得慌，生活不规律，饮食不节制，情绪不稳定。
虽然没有去医院看过，不过每天起床都挥之不去的疲惫，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漠然，虚度光阴却不以为耻，好逸恶劳还乐在其中，用一个词来形容，废人。
许先非常了解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对自己此刻像是超级英雄电影里焕然一新的躯体，感觉格外陌生。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醉后，他趁着雨夜，耗尽最后一点力气，踉踉跄跄地撑到了今宵大厦的门口。
因为已经过了门禁的时间，需要找钥匙出来开门，可他已经连站都站不稳，手脚也不听使唤，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关头，视野里，是穿着工作服的梁伯朝着门口走来的样子。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梁伯送他到天台的，至于为什么没有送到房间里，而是丢在露天，许先也不太清楚缘由。
倒是没有对梁伯这么大年纪还能把他一个将近公斤的壮硕男人送上顶楼的壮举并没有什么质疑。
毕竟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他就见识过梁伯的不凡身手。
当时他们正在街边排队，许先站在梁伯后面，结果旁边有几个小混混模样的家伙过来插老人的队，被许先喝住。
他本来不是想见义勇为，只是排队久了心情烦躁，借故发泄，结果反被几人打倒在地，最后还是梁伯出手，才收拾了那几个家伙，交给警察处理。
一来二去，两人熟了，梁伯知道许先之前租的一处违建房要被拆了，匆忙之间还没找到地方住，就给他带到了今宵大厦。
说是熟络，其实两人每天会说的话都不超过句，见面次数更少，也就是交接班的时候碰个头。
许先甚至连梁伯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练家子，家里没有亲人，和大厦的创建人关系不错，前些年才从外地回来，目前负责大厦的白班安保工作，日子过得其实很清闲的，算是半养老性质。
算是大厦半个负责人，不然也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把许先给安排了。
……
许先从地上起身以后，先是舒展了一下筋骨，紧接着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