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口饭没来及咽下去的管道工,被罗森问的差点噎住,他眼神慌乱,面色煞白道:
“什…什么五十万…小兄弟你说的啥东西,我…我怎么听不懂…”
罗森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坐到他身边,眼睛却看向一脸茫然的老杨:
“杨所,刚才你们出警的时候,这位师傅来了吗?”
???
老杨被罗森的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懵了。
什么意思?
有这修燃气的什么事?
这小子好像一直盯着这师傅不放,刚自己还纳闷来着。
虽然没搞清楚什么状况,老杨却还是下意识的回应道:“来了,我们是十点半接的警,师傅点就到所里了。”
“是提前联系好的吗?”
“没错,昨晚就打电话说过了。”
“那他来了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我让人带他到食堂这儿来,他就自己去忙活了。”
罗森搂着抖得像个筛子似的管道工,正准备继续问些什么,小王却将筷子啪一下拍到桌子上,语气不满道:“你这是发什么神经呢?快放开那师傅,什么埋五十万…”
老杨也神情严肃,沉声道:“小伙子,办什么事都要讲证据,不能靠着自己的臆想,你…”
“接警时,有人在这位师傅身边吗?”
听到罗森的问话,一旁的林柔甲突然开口道:
“没有,当时大家都在办公室呢,就我在值班室,我接警后用对讲机通报的警情,所有人都出去了,我也没忍住就跟了出去…”
老杨此时也被罗森莫名其妙的问题搞的有些生气,他语气渐渐严厉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罗森也没继续卖关子,扬声说道:“我刚进来时,这位师傅告诉我,四号小区发生了‘爆炸案’,你们全员去出警了。”
“我也在派出所实习过,除了报案人和当事人,应该没有编外人员知道警情吧?”
“所里的办公楼和食堂之间隔着一个停车场,对讲机声音再大也传不到这里,难道在当时那么紧急的情况下…”
“难道还有人专门跑过来说一句,师傅,四号小区发生爆炸,我们得去出警了?”
这…
“而且,我刚听到王警官说,并没有发生所谓的‘投掷爆炸物’,只是单纯的,燃气泄漏。”
这下所有人都感觉不对了,面色凝重的盯着罗森搂着的管道工,而罗森抵着近乎瘫倒在座椅的上管道工,继续追问道:
“老哥,你还说了,按他们所里最快的一台车,也得半个小时才能回来,你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难不成,师傅你还兼职给所里开过车?”
“燃气泄漏,有人报案,你说巧不巧?”
罗森的问题,像是一把把寒芒毕露的利剑不断刺向管道工……
方寸大乱的管道工,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似的,不断渗出冷汗将蓝色工服紧紧的粘在身上,宛如一条被渔网牢牢捆住的鲶鱼。
老杨蹭一下站起身来,双手死死按在桌子上,语气急促的看向罗森“你刚说什么?埋在哪儿?”
“哦,我刚从窗子里瞧见,这位师傅好像把大腿那么粗的管道接到了地下。”
罗森大概拿手比了比粗细,接着说道:“我在工地打过工,下水管见过那么粗的,燃气管道还真是第一次见有那么粗的。”
“我想着咱所里一个小食堂,至于不至于接那老粗的管子?”
老杨面色铁青,如果真是那件被盗的文物,事儿就大了。
耗子把粮藏到猫窝里了!
“挖!”
老杨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凑了过来,各自找着顺手的家伙事儿,撸起袖子就准备开挖。
“等等,”老杨冷静的想了想,简略的分配了一下工作:“老李,你去拿执法记录仪,全程拍下来,小吴去拿现勘箱,不管下面埋着什么,都要注意保护现场,小王小柔去把人控制住,带到办案区。”
眼看民警们动起真格儿,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破灭的管道工再也绷不住了。
他全身瘫软,像被人抽去全身骨头似的从凳子上滑落,顺势跪地,双手举过头顶,语无伦次的叫嚷道:
“别…自首…我全都交待…现在交待来的及…算自首吧…”
林柔甲面带惊喜,民警小王虽满脸的不可置信与质疑,但还是按老杨说的,与林柔甲一同上前,抄起管道工的两条胳膊带向办案区。
“挖的时候尽量小心一点,”老王交待了两句便匆匆跟上,第一次讯问尤为重要,他不放心让两个小年轻上手。
路过罗森时,他迟疑了一下道:
“罗森是吧,你…你先去值班室等等。”
管道埋的并不深,还没晾干的水泥地挖起来虽然有点费劲儿,但也抗不住两三个人甩开膀子向下挖。
随着管道慢慢出现,带着手套的现勘技术员小心翼翼的将管道连接处的螺母扭下来,款款将管道抬起。
顺着管道一头看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管道内壁,粘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东西。
技术员小吴差点一个没抓稳,下意识道:“还真有?”
……
讯问室内。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当时,我在货场接货,隔着集装箱的柜子,发现有几个装卸工撬开货柜在偷东西,他们当时没发现我,我怕引祸上身,就一直躲着…”
“过了好一会儿,听他们都走了,我本来也打算走,不过一时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