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反问,令得张汤冷汗津津。
并非他选人不利,实在是,在如今汉室对皇权的崇敬远不如后世。
董仲舒那句,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的话,信的也就是他的那几个儒学徒弟。
这也是汉武帝迫切想要推动儒术的关键因素。
以儒术洗脑天下人,搬出天地君亲师,加强中央集权!
“算了!”
汉武帝突然笑了起来:“就依你的意思办吧,朕这个皇帝,总不能比商贾还要小家子气。”
“你去吧,有了消息随时奏报。”
帝王心绪反复无常,方才还大怒的汉武帝,转眼就变得和蔼可亲。
“多谢陛下。”
张汤惶恐叩拜后,小心的退了出去。
走出殿门,张汤这才发觉后背凉飕飕的,竟是被汗水打湿了大片。
和皇帝谈条件,还真不是能随便开口的。
“若不是手下有了怨气,我是真不想开口啊……”
张汤感慨一句,迈步离去。
而殿内的汉武帝,则是食指轻轻叩击着案子。
经此一事,他已经发觉了特务处的好处。
以往久居深宫,对外界的所有消息都只能由臣子汇报得来。
如此一来,皇帝变相的成了瞎子,聋子。
这对一心想要匡扶汉家荣光,集权与身的汉武帝来说,自然是个致命的缺陷。
“绣衣直指的人选,看来要更加严谨才是。”
“能被财帛打动的人,必然不可靠。”
汉武帝眼中带着些许的不屑。
俨然是对于林琅用钱财收买人心的行为嗤之以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春坨,去把韩嫣喊过来。”
还不等春坨去传话,蓬头垢面的韩嫣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陛下,陛下!”
“韩嫣来的正好,朕正要找你呢。”
汉武帝笑着道:“朕已经弄清了纸的原材料,你现在回去用草木试试看。”
“啊?”
韩嫣愣了一下,道:“臣也正想说此事,今日臣忍痛将纸张泡入水中,发现了其中竟是木屑。”
这么一说,
汉武帝也愣住了。
他们所有人都认为纸张事关重大,破解起来很麻烦。
谁能想到,竟是如此简单。
殊不知,
林琅在最初就没打算藏着掖着。
他很清楚,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欠缺的只是一个理论想法。
纸这个东西就是简单的消耗品。
等纸的秘密公开之后,他的工厂已经彻底步入正轨。
届时搞得就是价格战,是垄断。
所以,
林琅要做的是处处领先一步,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汉武帝俨然不懂这些,连忙问道:“那将作监可能仿制?”
“问题不大。”
韩嫣自信道:“据臣和将作大匠的推测,纸张应当是将草木捣碎,再经过一些步骤,晾干凝聚而成。”
“但是……”
韩嫣语气一转,凝重道:“臣今日并非为了这件事而来。”
“还有什么事能比纸还重要?”
“陛下请看!”
韩嫣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两个册子,郑重道:“此册是臣的妾室高价所得,这一份是陛下赐予臣的仿照之物。”
汉武帝对这个《阿宾传记》不陌生,拿起来翻看了两下,旋即注意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这……这两本册子的字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