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漫天彤云如镀。
西市。
亨通赌坊,一间密室中。
倪二打开墙壁上一个巴掌大小的望孔。
把正赌钱的贾琏,指给赌坊掌柜老金看。
“外边那人你记清楚了,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叫他输上二千银子!事成之后,你这赌坊我按市价买了!”
“倪二爷,你这不是为难兄弟吗。”
老金的脸像个老苦瓜,眉头皱成川字。
“那人我认识,今日我若在做了手脚,事后叫他踅摸出味来,以他家的权势,只怕我想要好死都难!”
倪二不屑道:“你当那李衙内就是善茬?他可是顺天府尹的小舅子!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你怕个毬!”
三天前,老金在醉香楼喝花酒。
因为一个粉头一时冲动,打了一个年轻人。
事后才得知那年轻人竟是顺天府尹的小舅子。
老金四处托关系,使银子,说好话。
李衙内却不依不饶。
放出话来,要想了事,拿三千两银子出来,再把打人的那只胳膊砍下来。
三千两银子,几乎是老金的全部身家。
砍一条胳膊,老金更不愿意。
有心远走他乡避祸安生,可身家都在赌坊上,一时哪里好出手。
眼下正是两难的时候。
老金自幼混迹草莽,能在西市开这么一个赌坊,自然是个极为精明的角色。
要换做平时,就是倪二说出花来,他也不会干这事。
可如今他却没得选。
老金沉思片刻,道:“倪二爷之前说按市价买我的赌坊可当真?”
“老金,我倪二向来一口吐沫一颗钉,什么时候骗过人?”
倪二有些不耐烦了:“这事不是非你不可,你要不愿意就拉倒!京中能干这事的人多的是,还怕拿钱找不到人?”
“我做!我做!”
老金忙赔着笑脸道:“倪二爷的为人我自然知道。多问一句,倪二爷买了赌坊将来打算做什么?还开赌坊?倪二爷不怕李衙内找事?我这间赌坊可是在李衙内那儿挂了号的!”
“开冰室,至于李衙内找不找事,就不是倪该操心的了!这偌大的京城高过李衙内的人多了去了!”
“嘿!瞧这架势倪二爷如今是攀上高枝了!”
“老金,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把事儿做了,拿银子赶紧远走他乡才是正道!”
……
纵观整部红楼,当得起“侠义”二字的人少之又少。
倪二便是这少之又少中的一看。
贾琅住在西廊,和居倪二是邻居,穿越之初,贾琅便有意结交于他。
时不常的打上一壶酒,拎二斤肉,找倪二胡吃海喝。
彼此以兄弟相乘。
做香露买卖时,贾琅找到倪二,要把制作香露的作坊交给他。
倪二听贾琅说了香露惊人的利润后,大敢意外,问贾琅如何把这般紧要的事交给他做。
贾琅说,咱们是兄弟,如何信不过你。
只这一句话,把这个糙汉子感动的热泪盈眶,只道无论生死必不相负。
这次倪二要老金做的这档子事,自然是贾琅授意的。
如此煞费苦心算计贾琏,原因有二。
一是王熙凤。
贾琅买官的大事还指望着她。
这娘们儿向来难缠,虽说她已经答应了自己,可到底不是心甘情愿,难免中间会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