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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七章 死海(26)(1 / 2)

我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并不感到厌恶或喜爱,为活而活只是手段,至于目的,我并不打算寻求,因为活着并等待就已是我的全部。

等待新的未来降临,等待旧的过去消亡。

也许在最后的最后,神明终会降临大地,给世界带来新的可能。

即便到了那时,我也仍会继续等待。

大概空闲了两年,我总算又找到了工作,是个分拣货物的垃圾工作,繁琐,耗体力,重复度高,没有自由和空闲可言。但暂时养活自己是没问题了。

又过了几年,有天我回家的时候下树没有在门口等我,而是像个蜗牛一样躺在沙发上,就和平时睡觉时一样,只是那次它再也没醒过来。我轻抚它的毛发,手掌却并无温暖传递。

至此,我的手心也空无一物了。

……

时间,如滔滔洪水淹没一切,不给人任何挣扎求生的机会。

我这一生,可谓过得顺风顺水,平稳而安定。我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没富到肆意挥霍过,也没穷到睡大街过,没经历过什么重大打击,也没发生过什么惨痛意外,没有为了梦想而努力拼搏过,没有为了摆脱困境而奋力挣扎过,虽偶有意外发生,但数量不多,且也都是常人皆会经历之定事,不足以过分感慨。不如说正因有这些意外,我的人生才更显平凡,不然就有些幸运得不像话了。对于这样的一生,我并未感到有任何不满。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如此想到。

如今,我满脸皱纹,发须皆白,过去的许多事情都已无法记起,我这无所谓的一生,也终于即将迎来无所谓的消亡。

我躺在病床上,侧头看着窗外白雪飘落,这已经不知是我经历的第几个冬天,但不出意外的话,这大概会是最后一个,我很清楚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也签好了所有有关后事的文件资料。

如今,我就要等到头了。

护士一边温柔地拍打着我的手,一边询问我的身体状况,就像是与我关系密切的家人,当然,实际我们只认识了几个月。我笑着回答,一切都好。

“您很喜欢雪吗,下雪后你的心情好像变好了不少。”护士问。

“不喜欢。但是比下雨要好一些。”我依旧看着窗外。

“很讨厌下雨吗。”

“因为太吵了。”

“唔……我也不喜欢下雨,因为打伞太麻烦了。除非,有人和我一起打伞~”

我没有把话接下去,不知为何,我突然感觉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过去,似乎也曾有人像这样轻轻抚摸着我的手,与我说着什么。

我并没有特别想要回忆起那人的面容与那时的场景,但那些过往却自顾自地不断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本应是十分久远的记忆,久到我几乎都忘却了它的存在,但此时此刻却比我的任何一个记忆都更加清晰,更加鲜活。

那时,我也曾像这样坐在医院的病床上,无聊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而母亲则坐在床沿,轻轻抚摸着我的手,就像在哄小孩睡觉一样。她一边抚摸,嘴里一边说着什么,但当时的我耳朵出了问题,根本听不见,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然而,当曾经的那些画面再次重现眼前,我发现自己突然能够听见了,也能够理解了。

一股莫大的恐惧握住了我的心脏。我开始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回想,但越是这样,那些记忆就越是往我脑子里钻!我仿佛听见了它们不屑的耻笑,那难以掩饰的轻蔑,令我如坠冰窖。

不能听!即便我如此告诉自己,但声音还是从我的脑子里传出来了。不能想!但那些声音所传递的意思还是在我的脑子里自动被解析,被理解。

我突然痛恨自己长了个脑子。

“本来,为了治你的耳朵,我和你爸就已经花了不少钱了,结果钱是花出去了,病是没见半点好。现在好了,你这一刀,直接把我和你爸这几年辛辛苦苦攒的钱一下子全刀没了。刀子割起来不痛吗,你就往自己身上扎。唉,你说我们忙活了这么久是忙活了个啥,啥也没捞到!都是白忙活!”

“你哥走得早,我们是希望你能有出息,将来才轻松,所以对你严了点,但那不也是为你好吗,那还不是为了你将来能够衣食无忧吗。不说将来,单是现在,你不愁吃,不愁穿,就连手机也都给你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说看看,你到底还不满意什么?我们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说啊!”

“你知道周围那些人都是怎么看我们的吗,背地里是怎么议论我们,议论我的吗。你是听不到,只要往床上一趟,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问,什么都不用关心!真好,我也干脆变聋子算了。但我变聋子了谁来挣钱呢,谁来养家呢?光靠你爸一个人吗,靠个屁!靠他一个人我们早饿死完球了!为什么叫你好好读书?就是叫你不要到后面像他一样没用!”

“我明明都已经祷告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还是什么用都没有,我到底哪里不够虔诚了……连神都要放弃我的话,我还能怎么办……”

“你想死,你有我想死吗。啊?你有我想死吗?你有我想死吗!”

她忽的打了我一巴掌,我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兀自看向其他地方去了。

“你那么想死,那我陪你一起死好不好,我陪你一起死,啊?”

她的手突然搭到了我的肩膀上,但我没有去看她,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直到,她的手缓缓向我的脖子靠近,然后,一点一点地握住,一点一点地,用力……

当我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时,我已经被她牢牢压在身下了。

和母亲比起来,我的身体无疑显得过于单薄了,这也无可奈何,毕竟她常年做着各种杂活,而我连体育课都没怎么上过,此刻更是刚动完手术不久的伤病之身,与之相比,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我的眼泪和鼻涕开始止不住地往外流,流得我满脸都是,其中也掺杂着部分她的,是的,她在哭,而且哭得很厉害,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次哭都要更加的撕心裂肺。我的双手双脚也开始自行活动起来,它们摆脱了大脑的控制,拥有了自己的思想,它们奋力挣扎,它们想救我的命,比我自己还想救自己的命。

可是,我这条命有值得被救的必要吗……

如此想到之后,它们突然就不动了,我不知道是它们自己放弃的,还是我让它们放弃的,但这似乎也不重要了。因为我就要死了。只要我一死,一切就都结束了,一切都完了。

突然,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了。

“完,了,吗~”

她的脸几乎贴着我的脸,我们的鼻尖好像触碰在了一起,我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呼吸,还有,她唇尖的温暖触感。

她用余光撇了眼旁边的点滴,起身回道:“还有一些。”

“嗯,你刚才是……”

“哦,我想看看他有没有退烧,就用额头量了下。”

“退了吗。”

“退了。”

“哦,那好,我待会儿再来给他拔针哈。”

“嗯,谢谢,麻烦了。”

护士离开后,她急忙拿纸开始销毁证据,她一只手擦自己的脸,一只手擦我的,神情平静如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等处理的差不多了,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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