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膝行上前，跪在汐汐身前，胆怯地低着头，带着哭腔闷声解释道：
“姑娘，奴婢知道错了！当时事出紧急，奴婢不得已向大人求救，大人也是权宜之计。奴婢自幼孤苦，月前家人获罪，幸得大人相救。大人见奴婢有几分机灵，惦记着姑娘身在这红粉之地，无人照料。便将奴婢派给姑娘使唤。若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姑娘明示，千万……千万留奴婢一条狗命啊……”
鼻子一酸，眼泪落下，带着哭腔，咚一声便在汐汐姑娘身边磕了一个头。
汐汐缓缓睁开眼睛，高傲的眉目，如黑衣老犊子一样的犀利的眼神，狠狠地看着面前伏在地上的夜小四，一抬手对这夜小四的方向一甩。
一道刺眼的火光划过夜小四的鬓边，猛地打在一旁的灯罩上。
灯罩瞬间霍啦啦地被点燃。
“啊——”
夜小四大惊之下，吓得瘫坐在地，瑟瑟发抖。
汐汐满意地看着夜小四快被吓尿了的怂样，冷笑一声。
“呵呵。”
抬手抚了抚自己妆容精致的脸颊，唇角漾开一个自嘲的笑意，转头看向了镜中的自己。
高傲的眉眼，清冷的面容。
与这烟花柳巷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惦记我？”
悠然叹息一声，缓缓输出一口气，压着嗓音冷笑：
“若是真的惦记我，又怎会让我踏入这腌臜之地。”
听到汐汐这样说，夜小四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她转移了话题不起杀心就好。
这个头不白磕。
许久，汐汐清冷的嗓音终于恢复如常，在椅子上起身，衣袖一挥，嫌弃地扫了地上的夜小四一眼。
“罢了，你下去吧。”
“是，谢姑娘不杀之恩。”
夜小四伏低身子，闷声应答。
低着头挑着眼睛看着汐汐精致的绣鞋在自己眼前挪向了屏风，却又停了下来。
“今日除夕，晚些时候无事，便不必过来伺候了，免得惹我心烦。”
“是，姑娘。”
绣鞋继续向前挪，绕过屏风，推开门，走了出去。
雕花门关上，夜小四缓缓坐起身，跪坐在了房间的地毯上。
含着泪水的眼睛在这一刻逐渐泛起一层冰霜，前脚后院遇袭，后脚汐汐就知道了。
夜小四轻轻眯起双眼，唇角溢出一抹冷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一招算明枪呢，还是暗箭呢？
身边的这两位大神啊，无论男的女的，都不是好惹的货色。
动不动的就要杀人，而且，杀死自己，怕是比捏死一只虫子还简单。
抬手按了按怀里揣着的巨大的油纸包，夜小四清澈透明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活下去。
……
“耶——！好吃的，好吃的！”
“哈哈哈，我来给大家分！”
“先给我先给我！”
醉红楼前殿，高朋满座，坐中皆是京中权贵。
桌上菜品奢华富丽，珍馐朵颐，海味山珍。
台上轻歌曼舞美酒美人，台下高朋满座大宴宾朋，一派盛世繁华之景。
此时醉红楼后院的小木屋里则是另一番场景。
简谱素静的小木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随时侍女们的临时居所，但该有的生活物什一应俱全。
这边靠着墙边便是一溜通铺，对着通铺则是靠墙摆着妆案柜子等各色木质家具。
此时，在木屋最中间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摆放着几样菜品和一壶茶。
仔细看去，那几盘菜品皆是厨房的边角料，有不少还是多种菜肴临时拼凑而成的。
唯独正中间油纸包里，那一大坨红艳艳的红果糕，让这顿年夜饭总算有了些喜庆的味道。
桌边呼拉拉地围坐着五个小丫头，都是清一水的梳着一样的双平髻，只是身上穿的衣服颜色有所不同。
一身紫衣的夜小四抬手拎着那只粗瓷的大茶壶，给面前的四个小丫头挨个地倒茶。
“哎，小四啊，快尝尝，这个肉花儿，炒得真好吃啊。”
夜小四身边，橙色衣裳的良小一瞪着丹凤眼，嘴里塞满了菜，还在不停地拉夜小四的袖子进行推销。
她面前的盘子里，是七种菜肴混合的剩菜大杂烩。
她倒是精准地在一堆剩菜里面挑着肉吃。
“小四，别忙了，快来尝尝这个鱼。”
另一边一身青衣的任小二，弯着唇角，正帮着夜小四往碗里夹鱼肉。
她身边的这盘子鱼，酱汁满满，却只见一大摞鱼骨，仅剩的鱼头和鱼尾上还有些散肉。
对面蓝衣的左小三和玫红色衣裙的晴小五也都各自忙着吃东西。
在她们俩面前，一盘是早已经凉透了的油炸的果子和丸子搭配了火腿熏肉的边角料。
另一盆则是清汤寡水的一碗肉汤。
只见里面支棱着几根大骨头，倒是没见着有肉。
夜小四将倒好的茶水一一分给众人，随后执起茶盅，站起身，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