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布满了蛛网灰尘,深色的牌匾底色,已经像这朱漆大门一样,漆皮脱落。
但依稀还能辨认出上面的三个字:
“宓瑟居”。
不等夜小四再说什么,车夫扬起下巴,鼻孔朝前,一扬鞭子,马车离开。
空荡荡的巷子,破败的院墙之下,只剩下夜小四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抬起头,看着那块在风中摇摇欲坠的牌匾,夜小四缓缓闭上眼睛。
是被耍了吗?
皱起眉头,看着头顶上的天空,夜小四若有所思。
晴朗的天气,湛蓝的天空之上,飘着一朵朵的白云。
闭上眼睛,身边只有一株粗壮的大柳树。
随着这巷子里的冷风吹来,柳条刷刷作响。
嘶……
夜小四盯着这棵柳树,若有所思。
柳树,在东市的巷子里并不多见,很少会有大户人家把树种在自己家院子外面的。
夜小四抬起头,微微眯起双眼,感受着迎面冷风吹着自己的脸,人间清醒。
脑子里开始回忆起之前在凌霄那里看过的京城地图。
东西南北坐标轴固定,瞬间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是城东的巷子,这个地方居住的,都是京城的高官,左邻右舍不是三品大员,就是五品高官。
巷子比西市宽很多,因为要常走马车。
还有破败的门前,残存的两个石墩印记,还有门口的被齐齐削了的一排拴马石。
夜小四再回过头看着身边的宅子,肃然起敬。
这个宅子,当年应该也是某个朝廷大官的府邸,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破败了。
而破败的原因,很可能是……
落马。
想到这里,夜小四不自觉地着那大门走了两步,来到了那脱漆起皮的大门前,抬手抚上了沉重的门板。
门板的板面纵然起了皮,也脱落了原本的红漆,但这道门并没有上锁。
就这样保持着一个虚掩的状态。
门廊之上曾经的描金绣彩都变成一团乌黑,廊上挂着的两个灯笼。
也早就被风干成了一团,只剩两团枯骨架子,还在风中微微摇晃。
零星几条揉皱了的,根本看不出颜色的灯笼皮残留着悬挂在灯笼骨架上,就像某种不知名的虫子,卷曲着树叶,将自己裹得紧紧地。
最不协调就是这个门楣上歪挂着的小牌匾。
这么巨大的门廊,竟然只挂了这么小的一块匾,显然不对。
应该是本来的牌匾被摘掉了,后来为了标记这个宅子,随便挂了一个小匾上去。
现在这个小匾就这么歪歪扭扭地挂在那里,随着风,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危险。
但看起来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这个本就不协调的牌匾上,“宓瑟居”三个金字落满了灰尘,给这个本就破败的宅子,增添了一丝萧索的凄凉之意。
小牌匾下面的门框上,张着一张巨大而厚实的蜘蛛网。
这张巨大的蜘蛛网上还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尘土遍布的床帐撑开了搭在那里。
随着冷风袭来,一会儿鼓起,一会儿回陷。
这个季节,也看不到什么蜘蛛。
一想到这么大个网,那得是多么大一只蜘蛛啊。
想到这里,夜小四一阵头皮发麻。
这个宅子,简直恐怖氛围拉满。
正常人谁会住在这里?
不过,话说那个红衣公子,可是晚上去的醉红楼。
难不成……
撞了鬼了?
夜小四感觉一股寒意窜上了后脖颈,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赶紧搓着胳膊上此起彼伏的鸡皮疙瘩。
应该不可能,现在是和谐社会。
“富强,文明,和谐,自由,诚信……”
夜小四努力给自己壮了壮胆,一咬牙,一攥拳头,一撩裙摆,推开木门就快进了门槛。
“吱——嘎!”
这陈旧的大木门,在夜小四手下,缓慢悠长地拉了个纵观古今的长音。
院子里的状况,让夜小四抬手扶了扶额头。
转身,又跨出了门槛。
就是个大傻叉。
没错,纯种。
镶金边,带花纹的。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根本就不能被称之为一个“居”。
满院子枯草横生,一个人多高参天耸立。
一阵风吹来,整个院子里的荒草都跟着翩翩起舞,刷刷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