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丢名誉,怕儿子不谅解,他早就将她“甩包袱”了;
不是怕触犯刑法,他多回都想掐死或毒死她了。
他形容他们那段日子是“蝎子掉到磨眼里——一蜇(折)一磨”。
他故意不回家——气她;或专门携女人进进出出——伤害她。
她不肯忍,也忍不住,就撕破脸跟他吵闹,到处吆喝摆理。
那次老解约了个女作者到家里谈稿子,玉茹故意摔盆子打碗,不解气,人家那女作者走时,她又撵着吆喝到街上。
还有一次,老解在舞厅正搂着一个漂亮女演员大旋转,玉茹不知一下子从哪里冒出来,篡住女演员的领子扇了人家两个耳瓜子。
十六决裂
最叫老解不能容忍的是,那年他受邀到桃花源参加一个杂志社的笔会,会期长达一个半月。
除了完成一篇约稿外,另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到君山、张家界、索溪峪、鼓浪峪等地游览。
谁知他到会三天后,玉茹便自作主张地寻了来,且住下赖着不走。
假若她是名花异草,哪怕是件不大贵重的瓷器,摆在他身边就不算多余。
可惜她只是件炸纹烂豁的膺品“文物”,既没观偿价值又没实用价值,跟在身后真叫他跟吃了个苍蝇似的恶心。
又不能翻脸。堂堂一个作家,总不能担着“嫌弃糟糠”的罪名,将坏印象丢在来自全国的作家的眼里再通过他们的嘴和笔传到全国去吧?
他只有忍气吞声,请假动员她一同回家。
不用说他的约稿没完成,名山大川也没游成,。
这火气实在是难于忍耐的,惯了下次更了不得!
一进门夫妻们就“军阀重开战”。
他逮住她狠狠揍了一顿。
她摔倒时碰伤了胳膊,硬说是他给扭断的,告给孩子,告给领导,告给前院后院所有的人,恨不得告到玉皇大帝或国务院里去。
他不怕她,更不肯伺候她。
儿子解知看到爸妈的关系再难调停,就只好将母亲接到他们家里去。
从此老解与玉茹就分居了,夫妻情份名存实亡,婚姻只剩了个形式,十来年里连一点内容都没有了。
像一篇文章,曾经写下的撕毁了,新的再也写不下去了,于是,仅存了个题目。
这其间,老解曾多次提出跟玉茹离婚,玉茹回奉他的话便是“石磙绑上鹰翅膀——非生生坠死你不中!”
老解多次想单方起诉离婚。
可玉茹扔给他一句话:“你诉吧!你诉去!我早给儿子商量好了,只要你起诉离婚,从此儿子一家都要声明同你断绝关系!”
这句话,使老解再也没有了底气。
儿子在省首脑机关工作,儿媳在卫生厅办公室上班,还有那个聪明漂亮的孙女儿,这些都是他的骄傲、底牌和“后劲儿”。
假若真闹到让儿子一家声明同自己断绝关系的地步,那不知在全省文艺界和全国作家行中会引起多少猜想和对自己的诟病。
到那时,才是真的将自己的老脸被撕成碎片丢进垃圾箱里了。他宁肯死,也不愿落个这样的下场。
春节刚过,还没等老解把窝里弄干净,豆豆就如期而至了。豆豆来时老解不在家。
她第一次进省城,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省文联,又寻问着找到了老解的住处。
这也多亏老解是个知名人士。
她就坐在他的屋门口,把住楼梯,虽然想了很多,有恐慌,有犹豫,有羞涩,但坚定不移的要等到他。
等不到就找,哪怕找到天涯海角!
一个人只要下决心,不惜时间不惜代价,大概想找到的人就能找到,除非这个人已在地球上消失了。
夜里,老解总算回来了。
看见他,豆豆又惊又喜又气又恨,当然也不能冷淡。
老解则心里直打鼓,热情亲切都是装出来的。
将豆豆迎进屋里,她劈脸就问:“咋样?咱们明天可以去领结婚证了吧?”
“等等,再等等,事情可没这么简单……”他嗫嚅着支吾。
“等可以,想要我离开可办不到!你得先把屋门上的钥匙给我。”
“那你在县里的工作?……还有,你们家?……”
“工作我不要了,家里也打通了思想,爹娘都同意我嫁给你!”豆豆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
老解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那就先住下吧,只是……咋对外人说呢?”
“随你的便,只要能跟你,别的我不在乎。”在路上她就想好了,不能逼他太紧,不然会弄撑。
从这天起,解作家屋里添了个小保姆。
因年令悬殊大,刚上来机关和邻居们并不怀疑。
大家倒很眼热,老解从哪儿挖摸来个天仙般的小姑娘,又机灵又勤快,出门会应酬,进家会操持,把主人收拾得干净齐整,把家拾掇得清汤利水的。
老解好得意,瞒过了众人眼,他金屋藏娇,夜夜搂着神女梦游巫山,一时享足了艳福。
这还不算,豆豆是那样个善体人意的小精灵。
每天自买自做,又烹又调,又洗又熨,又扫又抹,把他整个儿服侍得像个国王。
闲下来,还帮他用电脑编排打印稿子,整理书报杂志信件资料;
偶尔有政客、文友来访,她变戏法似的,转一圈就端出七、个菜来,色色可观,味味可口。
并会巧作周旋,赢得客人们多少艳羡赞叹。
老解暗想:怪不得人家都说,要想会伺候,还是娶个大宾馆出来的女人。“能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嘛!……”
慢慢地,老解养成了不操闲心,不管闲事的习惯。
从喜爱,到信任,到依赖,他将家中的一切权力都交给了他的“小老婆”。
当然,也不是毫无保留。
豆豆也为能讨得老解的欢心和依重而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