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丈不出意外的摇了摇摇头。
“算了吧，你师傅那老东西在下面无亲无故的，应当是孤独的很。”
“况且，我也活够了。”
旁边的小沙弥听到老方丈的话，忍不住抽泣起来。
哭声越来越大，最最后，掩盖住了老方丈说话的声音。
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方丈抬眼看向小沙弥，眼中有些不舍。
“这小东西跟你一样，六年前被人扔在金光寺门口，”
“如今，虽然剃了光头，却还未受戒。”
“我放心不下这小东西，要不，叫他拜你为师吧。”
小沙弥唇红齿白，眸子中一片轻灵，不染一丝杂念。
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也算是上上之姿。
许非没有理由拒绝，于是点了点头，道：
“可以”
声音落下之后，是许久的沉寂。
不远处枯叶打着旋下落，没多时一声苍老的铜钟声响起。
敲钟的是慧通。
这钟他曾敲过十五年，如今是最后一次奏响。
‘当啷’
老方丈脸上升起些缅怀之色，接着像想起了什么，嘴角又勾起了些无奈的笑。
小沙弥依然在低声抽噎着。
许非索性放弃酒杯，直接拿起葫芦，仰天‘咕嘟’‘咕嘟’的灌起来。
“娘的”
老方丈脸色瞬间愤怒，霎时便破了佛家戒律。
不过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破戒，似乎没什么了不起的。
许非自顾自灌着酒。
“我被骗了。”
“被骗了整整十一年。”
许非配合的放下葫芦，强撑着晕眩的脑子，静静聆听。
“小时候啊，最喜欢看武侠故事。”
“飞檐走壁，刀来剑往，饮马江湖，快意恩仇。”
“那是多么一个美妙的江湖。”
“江湖里传说，天下武功出少林，所以我上了山，进了寺庙。”
“想着虽然不是少林，但总归是和尚庙，应该也能摸到点江湖的影子吧。”
老方丈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有气无力，似乎已经撑到了极限。
“上了山才发现，什么狗屁江湖。”
“全是些瘦骨嶙峋的秃子，连走路都费劲，还刀光剑影呢。”
“唉”
老方丈越说越激动，心中愤愤，然而到最后，还是只有化作一声长叹。
这时。
小沙弥抹了把眼泪，抽泣着说道：“方丈，我会翻跟斗。”
说罢，不等老方丈说话。
小沙弥两手一撑，直接翻滚起来。
也许是年纪小，身子轻灵，小沙弥速度越来越快，最终随着宽大的黄色衣衫，似化成了旋转的风车。
仿佛不知疲倦。
一颗砂砾，划破了小沙弥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