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对年幼的我来说最痛苦的时刻。就是自家的
用餐时间,和自己独自在家里的时候。
在我乡下老家,一家四口人。经常只有母亲和姐姐我们三个人。在两盘菜肴前面。一字排开,我和姐姐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厨房很是昏暗,吃晚饭时,她们两个总是沉默进食,那场面总是令我汗毛直竖。我们是村里的贫苦家庭,菜式也就那几样。根本没指望有什么稀奇或者是想让我狼吞虎咽的美食。最多也就每隔十几天的时候。母亲会在镇上卖完菜傍晚时分,挑一块便宜点的大肥肉。其中也只掺杂着一点一点瘦肉的那种脖子肉。拿回家或煮汤或干炒着吃。她则把瘦肉单独咬下来给我。因为我总吃不惯肥肉。但是她总会强迫让我尝试肥肉。我便会坐在那昏暗的,离肥肉最远的那个位置,瑟瑟发抖。
却要配合着做出一副美味的样子,直至嚼到眼泛泪花咽不下去在趁扒饭的时候偷偷吐到碗里。每当那个时候,我的母亲总会教训我,不是因为我不吃肥肉。而是因为我连续扒饭发出的声响。
人为什么要吃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呢?母亲和姐姐总是一脸严肃的进食。就像一种仪式。
难道每家人每到晚上天黑的时候,都会聚到昏暗的厨房中,在忽明忽暗的白炽灯下将饭食按需摆放。就算遇到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也必须低着头。无言的咀嚼着?
我甚至想过,这或许,长大了就不觉得难吃了?
不吃青菜和肥肉就长不大,在我听来这就是老人对我的恐吓。但诸如此类的话,不管过了多久,我都始终是觉得迷信。却又让我童年里无时无刻都泡在了不安与恐惧里。因为人不吃青菜和肥肉就长不大。所以必须为此而强迫自己吃下难吃的肥肉,没有什么比这种想法更让我难解与晦涩的。换言之,直到现在我对人为什么要吃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依旧无法理解。可是我想长大,可以不用做作业,也不会被老师喊起来提问。更不会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的同学对我发笑。还可以像我父亲一样天天睡大觉。我相信别人也是这样的。
我究竟会不会长大呢?可总觉得遥遥无期。我小时候总会有大人说小孩子才好呢,无忧无虑。但在我看来那些经常约父亲出去喝酒大叔,才真叫安逸,让我望尘莫及。假设书包里有两门没写完的功课,那我丢给旁人。就足以要了他们的性命吧..
我甚至有过这种想法。
总之我不明白旁人所说的无忧无虑。到底是什么样的快乐和安逸?我根本无从琢磨。
就是那种不用上学的安逸?光靠随便吃点不用嚼肥肉就能长大的轻松?或许那才是真正的轻松快乐?是几乎能将我留堂补作业的灾厄情景一扫而空的绝美天堂?
对此我是真的不明白。
即便如此,他们居然真的能忍受肥肉黏腻咔吼口感,讨论去哪放松?和无时无刻坐在“课堂”上像母亲一样经常拾掇别人不要的蔬菜时“上课”的惊喜,继续和他们所说的烦躁生活斗争?
他们就不觉得痛苦吗?
只自己开心,做个利己主义者。不用吃肥肉,不用做作业。那样倒还乐得轻松了。
人全都是那样的吗?老老实实吃肥肉和上课就能达到满分了吗?
我不明白。
他们夜里会像我一样在床上翻来滚去,清晨半天起不来吗。他们会做什么样的梦,走在路上都会想些什么呢。
钱吗?不会吧。怎么会只有钱呢。
我听别人说过人是为了责任和义务而活着。却没有听过人是为了钱而活着的。
不对。我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