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哗——哗——”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闪电照亮夜空。
急波怒涛连绵不断地席卷拍打在这片离海岸线不远的礁石群上摔成晶莹的泡沫,周而复始。
巨型礁石中心一座孤高耸立的灯塔小屋房顶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以思考者雕塑模样沉默的蹲坐着。
哈利就这样睁着迷离的双眼一动不动已经半小时了。
咸咸的海风涌入鼻腔、炸耳的雷音轰响耳畔、汹涌的海浪溅起的水花打湿脸庞,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他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宽大不合身的破旧衬衫,鼻梁上用胶带缠起来的眼睛,还有衣服下这具瘦弱,稚嫩的身体无一不在提醒他真的回来了。
黄粱一梦么
不,那绝对不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不然的话凭他这具孱弱的身体又如何能够如履平地的攀上这高高的屋顶。
但屋子里那三个最熟悉的陌生人让他明白确实是回到了这个他出生的世界,回到了十一岁的时候。
佩妮姨妈,费农姨夫,达力堂哥...
久远的记忆拼图一一填充逐渐变得鲜活真实起来。
左手并指抚上胸口。
心脏以不正常的幅度猛烈跳动,无形的震动将粘在体表的衣服直接烘干,丝丝烟雾升腾而起。
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殷红,四肢百骸泛起暖意,低着的头好似能看穿身下的建筑。
屋内房梁上一个没有神志只知道在雷声响起时瑟瑟发抖的虚幻魂体在震动之下灰飞烟灭。
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力量,只有强悍的武人才能使用的心鼓阴术。
是他在那个东方世界从言语不通大字不识到读遍了山上所有的藏书历经二十年才达到的境界,那是一个现代的东方江湖一个武行和阴行大行其道的世界。
“唉...”
叹息声消散在海风之中,哈利摘下鼻梁上这幅记忆中早以阔别多年的眼镜认真的观察周遭的一切。
“吱呀——”
小屋的门被推开,一个顶着满头卷发器身穿碎花睡衣的女人裹着一件大衣走了出来。
手电的灯光四处乱晃直到高高举起照亮哈利的时候。
“哈利——”
尖锐刺耳的女高音响彻夜空。
女人捂着脸一边尖叫一边跳脚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滑稽的可发声胶皮玩具。
“下来!快点给我下来,快!”
无动于衷的哈利看向下方的女人。
端着手电筒就像端着枪口对准猎物一样的佩妮与屋顶哈利对视的那一刻,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话到嘴边却下意识地憋了回去。
直射面门的刺眼灯光下哈利眼睛一眨不眨,反倒是光亮之外的佩姬不敢置信的揉着眼睛。
尽管她对着哈利叫了这么些年怪胎,但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由衷的认同这两个字。
记忆中哈利那永远存在就像是长在脸上的眼镜消失不见,总被她挑刺的厚厚刘海被单手朝后抹去。
居高临下的眼神让她想起了搬家前自己在厨房准备食物处理三文鱼时水槽中倒影出来的模样。
什么时候?
他...他怎么敢?
呆愕过后便是无边的羞恼,哆嗦着的佩妮连脸颊上的皮肉都气的抖了起来。
“立刻给我乖乖的滚下来,你这怪胎!”
“听到没有!”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
还在将眼前的女人和遥远记忆相互对照的哈利露出一丝笑意。
那伴随他整个童年每天准时准点被他当做闹钟的尖锐刺耳中年女声响起的一瞬间,眼前这个本还有些不真实感的女人瞬间就被注入了灵魂。
“佩姬姨妈,好久不见。”哈利挥了挥手。
十一岁的哈利笑起来真的很甜,但在佩妮的眼中却是对她毫不遮掩的挑衅。
“该死的,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二遍,快点下...”佩妮手指深深的叉进头发里:“哦,天哪!连梯子都没有你怎么上去的?疯子,真是个疯子。”
砰——
破旧的木门被大力推开。
长宽高差不太多的男人披着衣服手持双管猎枪像只土拨鼠一样的蹿了出来。
“怎么了,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
找到主心骨的佩妮抓住费农的肩膀,另一只手举着手电筒在哈利的身上一阵极速的晃动。
”哦,我的天!“弄清楚发生什麽的费农将猎枪拄在地上单手扶额:”混小子,你在演什么歌剧吗?快滚下来,我数到三...
手扶猎枪挡在自己女人身前的费农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故事里的西部牛仔。
虽然他拿的是双管猎枪而不是左轮,目标不是身穿夹克的强大敌人而是家里的免费小长工哈利,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自我陶醉。
对,太对了。
当记忆中二十年前的这对经典组合站到一起,哈利内心最后一丝虚无缥缈的希冀也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