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鸣沙山的月辉像撒了把碎银,二狗掌心的调和盏映出莫高窟九层楼的剪影,飞檐上的风铃在夜风中碎成细响。陈雪的防风沙面罩上凝着细盐,忽然指着前方沙丘:“鱼纹!和黑锅铲的饕餮纹一样!”那些半埋在沙中的刀刻鱼纹,尾鳍处还带着未干的龙血痕迹,像随时会摆尾游向星海。
小美展开扇形扫描光翼:“地下十米有金属反应,还有……生物电场?”话音未落,沙面突然如沸水煮开,万千沙刃破土而出,在月光下组成“擅入者断指”的警告,每道沙刃都带着厨神刀工的凛冽剑意。二狗手腕翻转,黑锅铲划出庖丁解牛的起手式——那是他在苗寨吊脚楼里,对着竹篾练习千次的弧度,沙刃竟在半空凝滞,如被按下暂停键的暴雨。
“是‘刀阵流沙’。”厨神的声音从黑锅铲传来,带着千年风沙的粗粝,“当年斩下龙尾后,我用龙血混着月牙泉沙炼成此阵,每粒沙子都是刀刃。”二狗闭眼回忆,脑海中浮现出莫高窟第220窟的壁画:飞天衣袂的飘曳轨迹,竟与庖丁解牛的刀路完全重合。他踏着急促的碎步,黑锅铲在沙面画出银弧,每一刀都激起细沙组成的莲花,石窟入口终于在刀光中显形,门楣上刻着半隐的厨神图腾——左手握刀,右手托着盛满星光的食盒。
石窟内的壁画在踏入瞬间活了过来,刀马仙人的眼珠转动时,衣饰上的刀痕发出蜂鸣。陈雪指尖划过石壁,触感竟像真实刀刃:“这些壁画……在呼吸?”小美用激光笔指向某幅厨师像:“看!他腰间挂着的刀,刀柄缠着的正是鸣沙山的沙绳!”那是年轻版的厨神,正对着石案上的整牛施展解牛刀法,每块肌肉的分割线都精确如星图,石案边缘还刻着小字:“刀工之道,在见自己,见众生。”
前行至甬道中央,洞顶突然崩落万千石刀,每片刀刃都刻着不同朝代的刀法:唐刀的雄浑、宋刀的精巧、元刀的粗犷。二狗本能举铲,却听见厨神厉喝:“刀阵不是敌人,是老夫留给后世的考题!”他猛然醒悟,足尖点地旋转,步法竟与壁画上飞天的“反弹琵琶”重合,黑锅铲如蝶翼轻颤,引着石刀在陈雪发梢三寸外划过,刀刃触地即化沙,在她脚边堆出小小的莫高窟九层楼模型。
石殿内,庖丁刀插在龙形刀架上,刀刃凝结的龙血呈半透明状,能看见当年斩龙时的刀光倒影。二狗指尖即将触碰刀柄时,直升机的轰鸣撕裂沙海——饕餮会的机械使带着二十台“纳米刀奴”破墙而入,机器人关节处的齿轮转动声,与壁画刀痕的嗡鸣形成诡异和音。“张二狗,你以为秘宝是死物?”机械使的金属面罩泛着冷光,“我的刀奴能扫描所有刀工,包括你师父当年斩龙的‘十八式’。”
小美展开的豆浆护盾被激光刀切成蜂窝,二狗看着机器人模仿自己切片皮鸭的动作,突然想起在重庆老火锅店,陈雪教他辨认鸭皮油脂分布的那个午后。“它们能复制刀路,却不懂刀工里的温度!”他反手握住黑锅铲,竟用切土豆丝的“银针穿线”手法,将激光刀切成螺旋状光带——那是他为陈雪学的第一招,当年切废三筐土豆才练出的均匀细丝。
“接着!”陈雪举起调和盏,引动嘉陵江残留的水汽在沙海凝成雾帘,激光刀在水雾中折射出七彩光刃,反而刺向机器人的传感器。二狗趁机甩出庖丁刀,龙血突然沸腾如活物,在刀身化作赤色光龙,尾鳍处还带着陈雪绣在他围裙上的白菜图案。光龙掠过之处,机械使的直升机螺旋桨崩解,坠落时在沙丘犁出深沟,却露出更惊人的景象——石殿地面的星图,正与七件秘宝的位置完全对应。
然而当二狗转身,石台上只剩刀架空悬。壁画上的厨神虚影长叹:“真正的庖丁刀,是老夫用毕生刀工凝炼的魂。”他抬手拂过石壁,万千沙粒突然聚成巨刀,刀柄处“杀身成仁”四字闪着血光,“当年斩龙后,刀身碎成沙砾,唯有刀魂长存。”机械使的笑声从废墟传来,地面突然裂开,流沙如巨口吞噬二人,二狗最后看见的,是鸣沙山沙粒组成的庖丁刀,正对着他和陈雪坠落的方向,划出最后的守护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