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诺很庆幸西恩和莱没有让小堇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但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够持续多久,他隐隐有些预感,像以前那样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大快朵颐的日子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伽诺终于还是挤出一丝笑容与小堇挥手作别。
这一次从小堇的口中,伽诺证实了自己最担忧的事,秦轶宁并没有因为女儿成为感染者而影响到新政的进程,对于抗议者的管制更是丝毫没有放松。
就在昨天,秦轶宁甚至在近卫局的重重护卫下亲自前往大古广场做公开演讲,在演讲中他再次强调了圣利奥感染者法案的重要性,宣称切尔诺伯格在推行新法案以后,无论是感染率还是犯罪率都得到了极好的控制,并且极大降低了城市的财政支出,龙门当局将把这些节余资金用于改善民生,为龙门经济共同体创造更多商业价值。
演讲末尾,秦轶宁行政使宣布,圣利奥感染者法案已经正式通过公议评审,将于月日正式推行。
演讲台下,掌声雷动。
随着新政推行已成定局,稍有积蓄的感染者们已经开始陆续举家逃亡,以逃避被强行驱逐或者在感染者收治区永久务工的命运。街道上已经再也看不到徒劳的抗议者,而以康德为首的反抗者们也已沉寂下来,似乎在酝酿一场新的风暴。
月日清晨,康德再次来到墓园。
「伽诺,我知道在你的身上隐藏着巨大的力量。我不知晓那是什么,但我们反抗军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力量。」他站在墓园看守室门前的空地上,笑容依旧温和且富有感染力。
不等伽诺开口,康德便摆手制止了他,「不用急着回答,你不妨先跟我去反抗军的营地转转,然后再答复我也不迟。」
墓园外面停着一辆破旧的轿车,伽诺只稍作犹豫便跟着康德钻进了车厢。车子行驶得很快,只半个多小时就来到了外环太埔三窗仔的一处废弃码头。
这里在几年前还是货物堆积如山的保税仓库,后来因移动城市各城区拆分与接驳的重新规划而长期废置,如今码头仓库附近人烟稀少,墙体上满是杂乱的涂鸦,显得破败不堪,确是一个适合藏身的好地方。
康德熟稔地领着他走入东头一间宽敞的库房,这还是伽诺第一次见到康德口中的反抗军。这帮人大约由三百多名感染者组成,他们多数以剑和斧头作为武器,令伽诺惊讶的是,这些人不仅装备了弓弩和燃烧弹,甚至还有少数人配有铳。
由于龙门并不禁止军火产业,所以常年混迹龙门街头的伽诺能够辨认出,这些铳并非是由拉特兰人生产,而是由哥伦比亚的一些科技公司仿制的结构简单的劣等铳。
拉特兰人的铳发射的是实体源石制品而不是法术能量束,而仿造铳型的施术单元只学到了一个外型,仅仅是以折损输出效率为代价,节省术师给法术定向和集束的功夫而已。但即便如此,也已经是极为昂贵的武装了,伽诺很难想象康德是从哪儿搞来的这些武器。
康德注意到了伽诺的目光,解释道,「这些都是从整合运动支援过来的武器,大家已经进行了一些训练,再加上我们弄到了政务司官署周边的近卫局布防图,成功率虽然还不够高,但是已经足够我们拼死一搏了。」
「什么?你们打算袭击政务司官署?」伽诺觉得康德的话太过异想天开。
「我们必须给予龙门当局足够的警告!」康德却显得十分笃定,他再次向眼前的青年投去热切的目光,「伽诺,你会帮我们的对吗?」
望着人群中的西恩和莱,伽诺沉默良久,终于还是缓缓说道,「康德,我还是认为,光靠武力解决争端是没办法让感染者与普通人共存的。」
康德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失望,「如果这次我们屈从了,我们离开了龙门,难道下一个城市就不会驱赶我们吗?难道我们只配在颠沛流离中活着?只配在缺乏城市保护,时时受到天灾威胁的荒野中挣扎求存?」
「我不知道。我没有答案。」
康德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不再劝说。
伽诺看到康德转身轻巧地跳到几个堆叠起来的大型集装箱上面,大声号召三百多名反抗军成员聚拢过来,听他进行突袭前最后的演讲。
「龙门!」他的声音高亢有力。
「这座城市的古老制度已经腐朽不堪!」
「当权者早已忘记了初建城市时的使命!」
「他们只想维持自身的利益,却罔顾我们正在遭受的苦难!」
「我们从事最危险最繁重的劳动!可我们得到了什么?
——只有残暴的压迫,和悲歌号泣!」
「我们不好争斗,可他们竟认为我们无力反抗!」
康德他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高呼道,「现在,时机已经成熟!」
「我们手中拥有武器,我们要为自己的权利抗争!」
「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绝不受人奴役!绝不惟命是从!」
人群中响起了声嘶力竭的呐喊,「我们绝不受人奴役!绝不惟命是从!」
然后越来越多人一起高呼,声音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绝不惟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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