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霞裳便已经被牛羊的叫声吵得早早醒来,索性穿上衣服掀帘走出了帐篷。
一到帐外,竟大有寒意!
放眼向东方望去,太阳还在似出未出之间,东方的天空却早已经霞彩满天。
四顾绿草萋萋,牛羊都在安闲地吃着草,虽间或有老牛唤犊,老羊寻羔的叫声,却愈加显得天地间一派宁静详和!
沈霞裳漫无目的地迎着东方的朝霞走了一会,站在一个地势高一点的地方,挺挺胸膛,甩甩胳膊,长吸一口气,心中陡觉无比舒畅,索性闭上眼睛慢慢地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沈霞裳睁开眼来回过头一看,正是那楼烦少女阿雪,此时正骑着一匹黑马向着自己之边跑过来。
在离沈霞裳还有十余丈的距离时,阿雪便放慢了速度,人也跳了下来。
沈霞裳看了下那匹马,就见那马龙筋虎骨,身长体细,踢腾跳跃,夭矫如龙,一身黑毛便如锦缎一般光滑,只是四只蹄子上各有一圈白毛,正是传说中的四蹄踏雪!
沈霞裳不禁在心中暗赞好马!
跳下马之后,阿雪便放开它,将缰绳轻绕在马的脖子上,又在它的脖子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道:“乌雪,去吧!去吃草吧!”
便任它自个寻草吃去了。
自己一转身向着沈霞裳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指着旁边牛羊道:“沈大哥,昨天休息的怎么样呀?是不是这些牛呀羊呀的把你老早给吵醒了呀?”
沈霞裳笑笑道:“休息的还不错,它们没有吵到我……”
阿雪咯咯娇笑道:“我们从一出生便听习惯了,它们的声音对于我们来说,早就成了催眠曲,没有它们的叫声,我们反而心里不踏实,觉还睡不香呢!”
沈霞裳这时无意中抬眼看了看那匹阿雪刚才骑过来的的乌雪,便听阿雪道:“这可是父亲的宝贝,只有我才让骑,其他人连摸都不让摸一下的!”
沈霞裳笑道:“是么?”
阿雪郑重地点头!
两人并肩在草地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就听阿雪对沈霞裳咭咭呱呱不停地说着,比如一些草原上她眼中的稀奇事、部落里的家长里短、自家的各种状况等等,反正嘴一刻也不闲着,就象面对的是一个老熟人一般,毫无顾忌,想到啥便说啥。
沈霞裳听阿雪说起自己的妈妈施夫人时说道,自她刚记事起,母亲施夫人便下肢瘫痪,不能行走,但是爸爸一直还是爱她胜过爱他自己的生命。
这时阿雪这么一说,沈霞裳倒是有些瞠目了,他到现在才知道那施夫人的双腿原来早已便已经瘫痪不能自行走路的……
难怪自己看她一直都是坐着的,确实一直未见她站起身来过。
不过,自己却没有往别处想倒是真的,任是谁恐怕也不会往这方面想的,也不愿意往这方面联想的——一个这般绝世的美人与一个双腿瘫痪,不能行走的人,这般如何能够联系到一块去呢!
那阿雪才刚说得如此悲情,便似要马上流下泪来,但旋即又想起部落中的一匹母马儿就要生小马驹儿了,立刻便将悲伤的情绪抛到九霄云外,开始一点点地向沈霞裳介绍起那匹母马的前世今生来。
听着她的不停地说话,还是非常治愈的,从她的话里,你压根就听不到忧愁顾虑什么的,好象全都是开心,好玩。
偶尔转脸看看她雪白的小脸,一脸的无忧无愁,沈霞裳心中唯有羡慕不已。
说了一会,阿雪看到沈霞裳一直默不作声,自己这一番输出,好象也有些累,便停了下来,于是两人便这样默默地并肩慢步走了起来。
沈霞裳想起黑衣部落的人来的那天晚上,当时自己与德卧云正交手时,好象有人在暗中相助了,似乎是用了什么暗器偷袭了德卧云。
说实话,要不是那人暗中相助,阻他一阻,自己和阿雪真不见得能那般轻易就能逃走的!
想到此便道:“阿雪!”
阿雪此时可能正在脑海里搜想着还有些什么新奇好玩的事说来与沈大哥听呢,这时听沈霞裳叫自己,忙“啊”了一声,道:“沈大哥,你叫我呢?有什么事儿么?”
沈霞裳微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们族里面有谁的功夫比较高明的么?你不知道,前天晚上你被黑衣部落的人劫持时,有一个人出手救了我们两,也不知是谁?会不会是你们族里的人呀?”
阿雪惊讶道:“是真的么?”
沈霞裳点头。
阿雪道:“要说族里功夫好的当然是父亲大人了!他一直都是族里的第一勇士!”
说这句话的时候,阿雪的脸上写满了骄傲自豪。
说完阿雪将头侧过来向沈霞裳看了一眼,接下来又补充一句道:“那也不可能是他呀!”
沈霞裳点头道:“嗯,如果是你父亲的话,他一定会光明正大地出来,根本不会躲起来的!你说是么?”
阿雪拍手道:“那当然!那当然!”
两人正在说话时,突闻有马蹄声向两人身后而来,沈霞裳回头一看,却见正是元朔骑马跑了过来。
在离两人还有十余丈距离时,那元朔便飞身跳下马来,牵着马缰绳来到两人面前。
沈霞裳昨天在灯光下见元朔的面容皮肤都不怎么清楚,这时已经是白天,太阳这时也已经露出头来。
再看元朔,就见他眼睛细长,皮肤黑黑的,下巴尖削,但牙却很白,一笑便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来。
元朔还未来到两人面前,阿雪先叫道:“元朔哥哥,你今天不用去牧马了么?”
元朔一见阿雪,盯着她的脸看了一眼,眼中象是有一簇火苗在燃烧一样,一闪而没。
突然听他一声长笑道:“听族长大人说,沈公子要走了,准备让我带人护送他去辽东的,”说到这里时特地向沈霞裳一抱拳一颔首道:“沈公子,是么?”
沈霞裳昨天晚上也与博洛赫夫妇说过,因为有要事在身,准备今天就走,去往辽东的。
这时听元朔一说,沈霞裳微笑着一拱手道:“还要劳驾元朔大哥护送,真是不好意思!”
元朔呵呵笑道:“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不象沈公子,能一个人徒手自黑衣部落人的那群人手上将阿雪小姐救下来,元朔真是佩服得紧哪!沈公子的英风雄姿真是令人神往!佩服,佩服!”
沈霞裳微笑道:“好说,元朔兄!”
元朔这时又一抱拳道:“到底未曾亲眼目睹,真是遗憾得很哪!”
沈霞裳依旧面带笑容,似是想了想道:“也没什么要紧处,主要还是阿雪小姐的命大运气好倒是真的!更何况还有一个神秘的贵人出手相助呢!”
元朔这时还是似笑非笑道:“哪里有什么贵人相助,沈公子还是过于谦虚了!我还想着请沈公子不吝赐教我两招呢,那样的话,我这一生一定受用不尽!”
沈霞裳这时一听,转头看一眼阿雪,见阿雪眼神水汪汪的,清澈如秋水,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满满地崇拜、鼓励和自信。
沈霞裳一见,心头一热,竟然莫名地有些感动,寻思道,这个小女孩对自己太相信了,可不能叫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