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来的及招手,大巴车已经在她身旁停住了,门打开,她抓住把手便要往上爬。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粗犷的声音吆喝,“没看见人家要下车吗?”
原来是人家要下车呀,还以为人家知道自己要去珠海,特地停下车来等候自己呢。
她只得让到一边,待人家下去之后又爬了上去。
“你又爬上来做什么?”那人又吆喝了起来,“下去,下去!”
陈琳就是不下,说:“我要去珠海,咋的,你这车不带客?”
那人鄙夷地打量着她,半晌说:“到珠海,三十块,交钱吧,交了钱,就可以,没有钱,就下去。”
陈琳嘴巴硬不起来了,钱都落在那对狗男女家了,翻遍整个口袋,连一毛钱都没有翻出来。
“没钱还想坐车,当我是慈善机构呀。”那人冷嘲热讽,“下去下去,别耽误我行程。”
真是一钱逼死英雄汉。
蓦地,陈琳朝那人面前一跪,声泪俱下说:“大叔,我的钱全都被人骗走了,我求求你,你就带我到珠海吧,等我找到我爸爸,我一定加倍给你钱。”
那人根本不为所动,仍旧撵着她:“别跟我来这一套,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编一套措辞想搏取我的同情,我告诉你,没门!现在你给我下去,如果你再不下去,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嚣张的态度引起了众旅客的纷纷议论。
其中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说:“我说售票员同志,人家一个小姑娘怪可怜的,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带人家一程?”
“带人家一程?”那人将目光转了过来,“可以,我们本来就是做生意的,只要给钱,不论是谁,我们都带。你不是觉得她可怜、想做好人吗,那你来帮她付钱好了。”
“你——”本来想伸张正义的,殊料却被奚落了一顿,气得是脸红脖子粗,想发作,又怕惹事生非,忍了又忍,坐下去不搭腔了。
“看,我说什么来着,好人谁都想做,掏到钱个个就都怂了。”那人恬不知耻,大言不惭又说,“不要说我们没良心,我们也是要吃饭的,今天可怜你,明天可怜他,干脆,我们生意不要做了,回家喝西北风好了……”
就在他喋喋不休之际,后排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售票员同志,请你让那个小姑娘上车吧,她的票钱我来付。”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听到有人付钱,那人立马换了一副笑脸:“好咧。”让出半个身体,“小姑娘,你真走运。”屁颠屁颠跑去收钱。
“阿昆!”一直一言不发的司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嫌闹得还不够丢人吗,多带一人少带一人,咱们不都一样到珠海吗?”
“我们做生意的,赚的就是钱嘛。”那人似乎并未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据理力争,“再说,我又没有叫他付,是他自愿付的。”
“你给我回来。”司机见他执迷不悟,离开座位,硬将他拉了回来,按纳在座位上,“你给我坐着,别再丢人现眼了。”
那人放眼望去,这才发觉接触到全是愤怒的眼光,忙闭口不语,老老实实坐在那儿不动了。
“不好意思,我这位兄弟不懂事,耽误大家行程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司机对大家又打了声招呼,回到驾驶室,关上车门,启动引擎,向目的地驶去。
刚才说话的是一位老者,只见他微笑着对陈琳招了招手,说:“来,到大爷这边来。”
陈琳走了过去,对着大爷深深一鞠躬,说:“大爷,谢谢你帮我解围。”
大爷怜爱地望着她,见她满身血丝,又惊又讶,问:“姑娘,你怎么满身血迹呀,都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大爷满是慈祥的目光,陈琳心中涌起阵阵暖意,她知道这次真正遇上了好人,心头为之一酸,和盘托出,将事情经过讲了个明明白白。
“这两个畜生,将来必遭报应。”大爷听后,愤愤不平而言,抚摸了一下她的伤口,“疼吗?”
陈琳摇了摇头,说:“不疼。”
大爷翘起了大拇指,钦佩说:“你是一个坚强的好女孩,小小年纪,却经历着本不属于你这个年龄段的艰辛而不言苦,实在是太难得了。”由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来,这是大爷赞助你的,愿你早日找到你爸爸,回归那幸福祥和的家庭。”
“谢谢,谢谢大爷您的祝福。”陈琳说,感激涕零,“您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这钱您还是把它收起来吧,我不可以收的。”
“你不收?”大爷佯装生气,“刚刚有我帮忙,司机师傅才同意搭载你,到了珠海以后,不见得立马就能找到你爸爸,这坐车、吃饭、住宿都怎么办呢,总不能每次都坐霸王车、吃霸王餐、住霸王宿吧,碰到像大爷我这样的人怜悯你还没问题,如果碰到像售票员那样的,你说你该怎么办呢?”
大爷的话句句在理,而且说的很现实,这是有大爷关照她才得已同行。到了珠海之后,各行其道,没有人关照,凭她这副落魄的样子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来,拿着吧!”大爷再次将钱塞入她的手中。
陈琳离开位置,对着大爷深深的一鞠躬,说:“大爷,谢谢你——”声音夹带着哽咽,谁都听得出,那是她内心真情的涌动。
于是,大爷又号召大家共同捐助,说:“大家也都听到了这小姑娘的经历,所谓人残志坚,这种智慧与精神应该让我们都很感动。每个人都有困难与落魄的时候,希望大家能与我一样,给这个小姑娘献一点绵薄之力,一块两块不嫌少,十块块不嫌多,权当我们少抽了一包烟少喝了一瓶饮料。”
他的话赢得了众人的喝采与阵阵掌声,大家纷纷慷慨解囊,你五块他十块,不一会儿,便累计有了两三百块,就连那个售票员在司机的撺掇之下也极不情愿地掏出了一张十元的钞票来。
大爷将钞票集中起来塞到陈琳的手中,说:“小姑娘,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是大家对你的智慧与勇敢的敬畏,你把它收起来。”
握着钱,陈琳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激动,泪水哗啦啦流淌下来,人间自有真情在,都说世态炎凉,此时此刻,她感受到的却是社会的温暖。
蓦地,她在走道上跪了下来,对着众人连磕三个响头,声泪俱下说:“谢谢,谢谢大家对我的帮助,大家对我的恩情,我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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