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到一个靠角落的位置,那里宾客稀少,只有一个寥落的身影,张华眼前一亮,悄悄的靠过去落座,
“兄台,这里可是有人?”
张华的左手旁,那寥落的身影是个二十大几岁的青年,
板板正正,独自畅饮,丝毫不在乎其他桌的目光,
“弟梅长苏,人称麒麟才子。”
张华面不改色的拱手作揖,使出自己的化名,
“麒麟才子,嗝~~”那人瞥了他一眼,打了个酒嗝便又举起酒杯:“你好没眼力劲啊,罢了罢了,嗝,跟我坐一起就莫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哦?
张华挑了挑眉,这话中有话啊,自己倒上一杯啜饮小口,
“敢问兄台何人?”说话这么狂,
青年露齿一笑,
“潭州,欧阳询!”
噗,
张华直接将美酒喷了一桌,哆嗦的将酒杯放下,
“那个欧阳询?”
欧阳询哼笑着点了点头,
张华人都傻了,昨天刚逢虞世南,今天又遇欧阳询,
他这是和大书法家有缘呐;
明天会不会遇到褚遂良?
不,这不可能,
他可以肯定,褚遂良他娘现在还不指定有呢,
张华讪讪笑道,
对面席位的一个人呦呵道:“那少年,你最好离那罪人之后远点,小心沾惹了晦气。”
旋即,与邻座争相嘲笑了起来,
晦气!?
张华望向欧阳询,
“他们说的不错,我的确是罪人。”
欧阳询一脸淡然:“我祖父欧阳頠乃开陈之功勋,我父欧阳纥岁随父从军,骁勇善战,子承父业,都督交州、广州十七州军事。”
“可惜啊先帝(陈顼)即位后,召家父入建康述职,家父不敢应遂举广州反叛,失败被擒,全家阖族一百一十三口无论男女老幼皆斩。”
欧阳询或许是酒意上来了,双眼迷离,
淡淡的话语之后,是无尽的悲痛,
张华正襟危坐,心里叹了口气,
陈顼夺侄子陈伯宗的帝位,召手握重兵的地方大吏进京——不是一般人,还真不敢去。
万没想到欧阳询是这样从功臣之后沦落为罪人之后的,
“那是我只有岁,家父将我按在草丛里,才躲过那次杀劫!”
“再清醒时,方知父母兄妹皆离我而去;幸而家父的好友,我的养父尚书令江大人收养了我,之后又奉皇太后仙逝,先帝大赦天下,我才能正常现身人前。”
“呵,罪人之后,又被指为奸臣江总的养子,他人这样看我也无妨。”
本来,
张华是挺同情欧阳询的,
但当欧阳询说出某人时他绷不住了,
尚书令江总,
卧槽这么巧,欧阳询居然是江总的养子?
张华难绷,
这不是故事中的另一个人吗?
受人提拔,还与人划清界限,
江总不会怀恨在心吧?
“欧阳兄,可曾听说过近来风靡京城的张华?”
张华悄悄道,
欧阳询一顿,酒醒了大半眼神也锐利起来,
“张华?写出永遇乐和陋室铭的张华?”
“哼哼。”
你哼哼个什么劲啊,快说说江总是怎么看我的,会不会找我麻烦,张华心里着急。
“梅?”
“梅长苏。”
“哦梅长苏贤弟,愚兄我悄悄透漏给你个消息,刚刚我听说了,今晚呐,宁远公主还特地邀请了那个张华前来。”
欧阳询神神秘秘,
张华:我用你告诉我?
“两天就把建康搅得天翻地覆,我倒要看看那张华是何等人。”
欧阳询精神烁烁,
因为他养父江总就是一个劲的夸赞张华,即便是被人婉拒了,也是甚为可惜,喃喃着“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
欧阳询是理解这种心境的,
大抵就是世界观被颠覆了,顿悟以前写的诗如今看来不值一提,
不用看,你眼前的就是!
张华一脸木然,
值此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时,忽的一声传唤,
“公主到!”
刹那间群声毕绝,人皆以目视,
张华和欧阳询的视线也被牢牢的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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