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舞与喝彩的人们从莫雷利安诺城门处跟随埃梅尔到了城堡外,他们都想看一眼英雄的模样,因此将街道围的水泄不通,即使在埃梅尔一行人进入了城堡里,也能通过缝隙听到外面的喝彩声。
进入城堡后,史莱.戈修带着埃梅尔上了城堡二楼的一个接待室中,在侍从为埃梅尔脱下披风后,遣散了兰瑟尔和侍从们。
等到侍从们彻底走出去,兰瑟尔顺带关好门后,史莱便向埃梅尔问道:“说说感想吧,埃梅尔,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
埃梅尔脑海中的两种想法相互碰撞,一边认为自己德不配位,凭借偶然的机会赢得的荣誉显得他无比卑劣,另一边却又暗自窃喜,窃喜人民现在的精神状况,战争并没有为民众散播恐慌,莫雷利安诺也没有成为下一个鲁鲁镇。
“十分复杂”,埃梅尔充满敌意的瞥了一眼史莱,“我不认为这么做是正确的,但…”
史莱笑了,那是一种无比讥讽的笑声,仿佛在嘲笑埃梅尔一般。
“哪有什么正确的事,埃梅尔,正如同一枚金币的两面,你能确定那一面才是正面吗?是标志着金额的数字,还是法鲁王的肖像?”
虽然埃梅尔表面不在乎,但对对现在的他而言,史莱嘲笑的不只有他一个人,还有那些还未来得及身披荣誉的人们,他攥着拳头,低声说道:“这对那些死去的人太不公平了。”
“那活着的人们呢?”史莱提出的这个问题将埃梅尔的怒气瞬间消散,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史莱在这接待室中来回踱步,“希望是必须的,所以…就算你怨恨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我还是希望你看看他们,看看那些依旧高歌的人们,扪心自问一下,这虚假难道是错的吗?我们明知道这场战争并不长久,雷斯特将军马上就会带兵扫荡,如果连这些虚假都不做的话,那么恐慌的动荡带给这个国家的将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可这一切是我造成的!”埃梅尔突然冲昏头脑的怒吼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象到史莱的话竟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冲击力,他的意思就是将那些死去的战士们彻底抛之脑后,全然不提他们的牺牲,仿佛他们死了就是死了,他们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意义,埃梅尔必须为他们承担责任,“是我把他们推上了战场!是我在鼓励着他们去变成一具具尸体!”
“是我把你推上这个位置的!”,史莱也怒吼了起来,虽然吼声听起来很生气,但是他的表情却很普通,只有他自己知道,愧疚与自责是在他脸上的,只是很不明显,“你以为我不会觉得自责吗?我是造成了几万人死亡的元凶,可我又有什么办法,你必须承认这样做是对的,因为结果是好的,正是因为彻底将前线和后方的信息垄断,莫雷利安诺、亿卢比诺和后方的几十个城镇没有一个会成为第二个鲁鲁镇。”
埃梅尔被怼的无话可说,对这种被利用的感觉他讨厌极了,却又碍于现在这已经可以被称得上的最好的结果而不能做出冲动的行为,所以他只能在煎熬中承受着荣誉。
“鲁鲁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听到这个问题后,史莱瘫倒似的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抱着头,极为懊恼。
“我不知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把鲁鲁镇从一个荒凉的村庄变成了媲美莫雷利安诺的城镇,让鲁鲁镇的居民生活得到了巨大的改善,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钢钉的出现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只杀领主,到现在为止的领主都被杀了,在那之前…”
“你的意思是我该死吗?”史莱狠狠瞪了埃梅尔一眼,他的眼神丝毫展现不出两人见面时的温文尔雅,只能看出凶狠毒辣,“我不想和你吵架,埃梅尔,我以为你和我是一路人,看来我想错了。”
就在这时,接待室的门打开了,在门外走进来两个披着重甲、腰间佩剑的男人,埃梅尔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后面的人,回想起了他的名字。
史莱一转刚刚的神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仅是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他,他恭敬地面对面前的男人,说道:“雷斯特将军,这位就是埃梅尔。”
他就是雷斯特.法鲁,一个在皇国不管任何地方都能听到名字的传奇人物,埃梅尔在第一次见到他时便被他所散发出的气场震撼住了,他爽朗的脸上布满疤痕,眼睛炯炯有神,兴许是穿着铁靴的缘故,他比埃梅尔还要高大,并且他的腰挺得很直,埃梅尔大概理解了巴伦为什么想要成为雷斯特将军手下的一个士兵,因为此刻他最想做的,便是看雷斯特的背影,并想象着在战场上,跟在这样一个英武的背影后,拼劲全力地追赶他。
“将军,我是埃梅尔。”
埃梅尔愣了半天才走上前,他在雷斯特将军的面前行了军礼,然后挺直了腰板,像一个等待检视的士兵。
“眼神不错,严肃而有威严,体魄也不错”,上下打量了一番过后,雷斯特介绍起了身边的人,“介绍一下,伊凡林,我的副将,你们应该见过,他曾代表过我去问候你。”
埃梅尔没想到这个人就是雷斯特将军的副将,他本以为这人只是一个商贩,因此有些不好意思,朝伊凡林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个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