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像英雄一样死去。’.
尤尼想起自己这番话,自嘲般的苦笑起来,就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能配得上英雄般的死亡方式,但在苦笑之后,他又不禁迷茫起来,英雄的名誉这种东西,自己死后怎么可能意识得到呢,更不如说,荣誉这种东西真的能眷顾到他的身上吗?
尤尼深深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了远处枞木密集的山丘,隐蔽着包括埃梅尔在内的七百名士兵,布雷茨和精挑细选的一百名精锐士兵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而在不落要塞的另一头,杜林与大卫正悄悄地向哨塔前进。
在这个时候,尤尼的内心向自己问道:‘这样一来,我这种人渣是不是也有些改变了呢,列妲?’
但尤尼又转头想到了自己提出这个计划的原因,就在一瞬间,他认为是英雄般的壮举化作了自我感动,对自己的失望盖住了一切大义凛然。
随后,尤尼低下身子,悄悄从不落要塞的西面大洞潜入了进去。
不久后,布雷茨带着精锐士兵们也来到了西面的洞口处,看到了尤尼在原地留下的记号后,将讯息通过游走的格兰芬传达到了埃梅尔的耳中。
埃梅尔十分紧张,按理说以往的每一次战斗都要比这次危险许多,但只有这一次,埃梅尔紧张到手不断摩擦剑柄,就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会窜出伏兵,一瞬间就要交战一样,他不明白这种紧张感从何而来,明明是尤尼提出的这种详略得当的计划,明明尤尼对敌人已经了解透彻,却还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缠绕在他的心头。
“尤尼已经潜入进去了,目前没有发现异常。”
埃梅尔向格兰芬点了点头,随后又让威尔将这个消息传达给等待信号的杜林和大卫。
格兰芬也发现了埃梅尔的异样,询问道:“您是在担心什么吗?”
埃梅尔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的手仍在摩擦着剑柄,格兰芬下意识的以为埃梅尔这一次换得佩剑并不合手,于是将自己的佩剑递了上去。
“确实,这把剑的剑柄握着很不合…”
就在埃梅尔将自己腰间的剑拿下的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另一侧还有一把剑,或者应该把那武器称作是刀。
那算得上是在科尔索比亚和瑞克盗贼团的对抗中缴获的战利品,锋利且坚硬,但对于埃梅尔来说是最不称手的武器,它太轻了,对于埃梅尔这种习惯用重武器的人来说,挥舞起这把刀就连力度都掌握不了。
埃梅尔第一时间是想要将这把刀交给尤尼的,但尤尼却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久而久之,这件事便被埃梅尔忘却了,就连今天带上这把剑也是因为莫拉.宾的提醒。
‘为什么自己会忘记这件事呢?’埃梅尔扪心自问着。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攻打不落要塞,他知道的,这会死很多人。
换句话说,埃梅尔是因为相信尤尼才会同意这个计划,他被这条终结战争的捷径迷晕了头,如果明天春天就能听到战争结束的喜讯,就算让他死在今天都可以,以至于让他忘却了自己内心中潜藏的怯懦。
在埃梅尔还是士兵的时候,他承担的责任就是战斗。
当埃梅尔开始率领士兵开始战斗的时候,他承担的责任是胜利,并让更多人活下去。
当埃梅尔以王的名义站在人群中时,哪怕实际上他只有一个名义而已,但他所承担的已经早早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那需要刚强的意志和超凡的能力,去亲眼目睹无数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这,正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哪怕这才是结束战争的条件。
或许正如尤尼所说的那样,这就是战争,而战争最不需要的就是天真的想法,可惜现在的埃梅尔还无法将之摒弃。
尤尼已经将他所有了解到的都通过语言告知给了埃梅尔,埃梅尔也知道这算是尤尼的传承,然后他便欣然赴死去了,那背影说不上帅气,也说不上英勇,虽然看上去很伟大,但其实很自私。
“这才不是英雄的死法”,埃梅尔咬着牙,紧握刀柄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死去绝对算不上是你的救赎,尤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