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泽是真的不懂。
苏茜茜沉默。
难得的，她没有和白祈泽呛声，更没有出言讽刺。
“为什么不说话？”
白祈泽被苏茜茜的沉默搞得有些烦躁。
他宁愿苏茜茜跟他吵。
“你不会明白的。”苏茜茜叹气。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你说了，我自然就明白了！”白祈泽气。
苏茜茜：“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白祈泽：“……”妈的，好想掰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白祈泽隐忍不住，双手蠢蠢欲动时，苏茜茜突然问他：“你还记得李家村吗？白祈泽。”
白祈泽微微一愣。旋即想起不好的回忆，整个人眉头紧锁，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自然是说你想让我说的。
苏茜茜腹诽。
“李家村其实是个很不起眼的村落。全村三十二户人家，一百六十口人。放在任何一个我们曾经历过的游戏闯关里，都不值一提。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村落，让你栽了个大跟头。……你是谁啊？智多星，算无遗漏。他们又是什么呢？游戏里最普通平凡的NPC罢了。”
“但你为什么会输在他们身上？一群最普通平凡的NPC。”
苏茜茜看向白祈泽，目光幽幽。
白祈泽神情不好：“游戏里复盘的时候，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当时要不是我轻慢大意，又怎么可能会中那些村民的奸计！后来我改了。再也没出现过李家村的意外。”
“是啊……”
苏茜茜幽幽叹气，道：“你后来改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李家村的意外。但当时李家村的设计，真的是奸计吗？可能吧。……至少对当时的我们而言，的确如此。”
“你到底什么意思？苏茜茜。”
白祈泽皱眉：“这会儿跟我翻旧账，是吗？还是毫无相关的陈年旧账！不管李家村的设计，是不是奸计。跟我问你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也没多大关系。”
苏茜茜摇头。
白祈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双眼紧盯苏茜茜。
苏茜茜并不跟他对视，而是移开目光，视线落在帐篷壁上。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当时的李家村，又何尝不是现在的我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责任，更是道义。”
“呵！责任？道义？？”
白祈泽脸上露出不屑：“苏茜茜，你是在开玩笑吗？”
这些东西，从他们进入游戏那一刻起，就不复存在了！
哪怕没有看白祈泽，苏茜茜也能猜到他此时在想什么。
所以，她才在一开始白祈泽问她的时候，说他不会懂。
“对了。”苏茜茜突然岔开话题，问道：“相处这么久，我还从没有问过你。白祈泽，你从哪里来？”
苏茜茜的目光终于从帐篷壁上挪开，看向白祈泽。
白祈泽的神情微僵，似乎没想到苏茜茜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在游戏里，他们从不讨论自己的过往。
……好像不用多言，自动就将其划入了各自的雷区，禁止讨论。
白祈泽不说话。
苏茜茜表示理解：“其实不回答也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知道。
苏茜茜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和白祈泽侃侃而谈。
“你也看到了，这里就是我的家。一颗美丽而具有包容性的蓝星。”
“从你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你就精准地捏住了我的软肋。”
“没错，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你拿捏他们、迷惑他们，让他们喜欢你，甚至想让你当他们的女婿。……我反抗，但又无可奈何。因为那是我的爸爸妈妈，而且我永远无法对他们说出游戏里的经历。”
“但在游戏之前呢？我的经历又是什么？是美丽的蓝星、是日渐强盛的华国、是丰富多彩的社会、是我的老师朋友、更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每一个都不是游戏里的NPC。或者换一种说话，他们是NPC，我也是NPC，我们都是活在这个世界里的NPC。就如同李家村的村民们一样。……即便是NPC，也有他们想要守护的东西。”
“我们做任务没有错，李家村的村民们为守护他们的村落设计我们，也没有错。那错的是什么？立场不同罢了。”
“我现在就是这样……”
苏茜茜嘴角微微翘起。
重逢后，第一次在白祈泽面前露出毫无掩饰的笑容。
“我依旧是我，从来都没有变过。变得只是环境和立场而已。”
“游戏里，我想要活下去，不折手段，冷血无情。……没错。”
“回到这里，我依旧想要活下去，而且是带着我在乎的人一起好好活下去！所以我不自量力挑衅岛国的脚盆鸡式神。……你说我错了吗？白祈泽。”
白祈泽：“……”
白祈泽被苏茜茜步步紧逼。
良久之后，才小小声吐出一句：“诡辩。”
却是不敢当着苏茜茜的面大声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