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兰的婚事定在了四月初六,三月中旬之后,一些前来送亲的亲戚便都到了。按说女儿家出嫁,亲戚们都可以因一句路途遥远便只送些礼金过来。因着华兰高嫁到了宁远侯府,不出意外将来便会是侯爵夫人,所以很多亲戚都不远万里的到了。
最先到的是盛家大房的盛维携妻子李氏及次女品兰。大房的嫡长女淑兰,前两年已嫁了人,如今已怀了二胎,不便走动便没来。
淑兰嫁得是金陵数一数二的富户。他家共两个儿子,嫡长子娶的是长松妻子的闺中密友。因着这层关系,两个闺蜜闲聊起来,一个道自家的小姑子端庄秀丽尚未出嫁,一个道自家的小叔子才华横溢尚未娶亲,一拍即合,禀了各自的公婆,都道是门好亲,就这样定了下来。
淑兰的婆家虽是商户,但夫君却是一心想走科考入仕的读书人,如今虽考中了举人,却未考中进士,因家中不少银钱,便一直在家中苦读。
淑兰的嫂子是个既爽利又厚道的,一直同淑兰说,自己是要做大事的,待你日后生了儿,这府中就由你管家,自己要和婆婆一样出门做生意去!可惜天不遂人愿,淑兰虽然头胎便生了儿子,可孩子刚满一岁,便又怀了胎,只能淑兰的嫂子继续管家。
盛维此次带了两车的东西来,其中有半车都是给华兰的添妆。
没几日王若弗的娘家王家便到了,此次王老太太因路途遥远,身体吃不消便没来,只王若弗的哥哥及嫂嫂阮氏到了。
给华兰的添妆是一件翡翠珠串项圈,一对碧玺手镯,一套翡翠头面,都价值千金。又带了不少特产给盛弘。
三月末时,京城来的王若弗的姐姐康王氏方到,康大人并未一同前来,只康王氏携着两个女儿来了。康王氏的大女儿康允儿年十五,尚未定亲。小女儿康元儿年十一。
两个姐妹长得都是貌美如花,穿戴也极为奢华,跟着康王氏到盛府时,正巧盛王两家的一众亲眷,都围在老太太院子里喝茶谈天。
王若弗一早听到通传,忙迎了出去,康王氏拉着王若弗的手笑道:“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呐!瞧我这妹子真是越发水灵了,比起当年的你可是漂亮了不止十倍呢。”
王若弗抿嘴笑了,“姐姐就是会说话。”
两人亲昵地挽着手往里走,互相问寒问暖。
康王氏一行到来,使得盛家的热闹增加许多,众人一番叙谈后,大家边喝茶边聊天。
大房的盛李氏笑道:“咱们盛家的运势倒好,近年来喜事不断呐!托老太太的福,长梧现在军中历练,前日子来信说也升职了,再有几个月就要调到京中了。”
盛老太太笑着连声说好。
康王氏忙赔笑道:“听说那戒空禅师曾批语说华兰是个福星,要我瞧呐,老太太才是真正的福星!若没有老太太,哪里有盛家的今天呐!妹妹,你可得好好孝敬你这婆母!”
王若弗突然被点名,忙咽下嘴里的瓜子,连声称是。
盛老太太笑着对康王氏及王阮氏道:“盛家能有今日,也是多亏了有王家的照拂,若无你们王家鼎力支持,咱们盛家怎么可能走到今天?”
王阮氏连声摆手道:“老太太客气了,我们王家与盛家是姻亲,互相扶助也是应该的。”
康王氏听了这话很是受用,脖子不自觉抬高了一些,腰身也坐直了一些,开口道:“如今华兰要嫁进京中,总得有个得力的在跟前帮衬着。否则初来乍到的,出门应酬,哪里晓得各处的瓜葛,各家的底细?还有什么规矩、忌讳的。别到时候闹出了笑话,丢了脸面!”
王阮氏心道可显着你了,直言道:“你这做姨母的不是在京中嘛,还能不照应亲外甥女儿?”
康王氏等的就是这句话,笑吟吟地看向王若弗,“华儿是我亲外甥女,我怎么能不疼呢?这不我特意挑了两个伶俐的,给华丫头做陪嫁,也能帮着华兰理理家务事。”
此话一出,王若弗差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被身旁的刘妈妈按住了。
看着这两个打扮得花红柳绿,举止轻浮无比的丫鬟,盛维的媳妇李氏和老太太交换了下眼色。
盛李氏笑道:“寻常人家到了婶娘这把年纪,早就不问世事了,偏婶娘是个操心的劳碌命,华丫头陪嫁的丫鬟都是婶娘精挑细选出来的!弟妹你可是好福气啊!不仅有婆母帮衬着,如今还有嫡亲姐姐来帮着你料理家事呢!”
盛老太太道:“你们瞧瞧我这侄儿媳妇多厉害的一张嘴,这是嫌我老婆子手伸得长了,还非说什么帮衬不帮衬的!你们妯娌间的倒好,一起来挤兑我个老婆子!”说罢,佯怒起来。
盛李氏忙起身往盛老太太身边凑过去,给老太太奉了茶,笑道:“哎呀!瞧我这张嘴,真是该打!素日在乡下呆惯了,失了分寸,婶娘可别恼我了才是。”
盛老太太和盛李氏这一唱一和的,给王阮氏看得愣愣的,康王氏却听出来这是两个人做戏点她呢,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依然厚着脸皮道:“妹妹,这人我是大老远的带来了,留与不留,你给个话吧!”
王若弗看着这两个妖精般的丫鬟,心里的火就突突往外冒,这哪里是给华儿伺候的,这分明是要隔着锅台上炕!
王若弗满面怒色,似有眉竖眼圆之状,虽心里谨记着盛老太太教导的喜怒不形于色,可惜每到关键时刻都控制不住自己,只硬生生的扯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声音却冰冷的道:“姐姐不早说,华儿的陪嫁陪房都定好了,单子早在年前顾家二郎回京过年时带走了,突然添上两个人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