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肚子问题后,余钦终于是缓过劲来,惬意的看着萧不离,萧不离从一边拿出手帕递给他,让他擦擦嘴。
“萧奶奶好厉害,我们俩根本没有还手能力。”
萧珏琊倒不这么认为,他们能在萧姬玉手里撑下差不多一天,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不是后来裂痕有了动静,他们真的就只能被抬回来。
“母亲要比一般的赋武强者强大的多,常年在和裂痕逃出来的怪物战斗,这些经验可不是努力或者天赋能够弥补的。”
萧不离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萧珏琊,对方在沉思,甚至感觉根本没有在听他们说什么。
“待会儿陪我出去走走吧,余钦。”
少年看向对方,觉得他要和自己说什么,点点头,然后拍了拍萧珏琊的肩膀。
“别发呆了,去找人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精着呢。”
萧珏琊如梦初醒般看着余钦,眼神从迷茫变得清澈,最后点点头,起身离开。
两人漫步在北域肃穆的城墙上,看着三三两两的灯火,余钦一直在保持沉默,他知道,萧不离在等他开口。
寒风又钻进了脖子,冷的少年一阵哆嗦,他走累了,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萧不离也坐到他身边,依旧沉默。
最终,他还是开了口,问出了一直不理解的事。
“那些人害死了阿生,你没有救,也不替阿生报仇。”
男人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眼神淡了下去,捏紧了手中的扳指。
“那个时候,我是想去的,缘衡之殿一直保持自己独有的绝对公平,不允许像阿生这样的威胁存在,我厌恶他们的做法,不希望同流合污,没想到,那些人把目光放在了隐世的阿生身上。”
萧不离悲伤的看向天空,今夜月色不错,繁星点点,照的他格外孤单。
“等我得到消息要阻止的时候,阿生已经——之后,我找了母亲,说要替阿生报仇,而母亲说,让我见过你在做决定。”
余钦一瞬间的诧异让萧不离终于失去了自己的保护色,颓废的弯了腰。
“他没有教会你攻击,没有让你知道那些人的来历——他不希望你背负仇恨活着,他也知道,这种复仇,什么都不是。”
“阿生是个固执的人,他把前来猎杀自己的所有人都拉走陪葬,也就是告诉你,告诉我,这份仇,他长泽阿生自己报了,此后种种,皆是你自己的命。”
“无需为他。”
少年雪亮的眼睛雾色朦胧,满脑子都是阿生,小时候一直嫌弃的阿生,一直把自己当成玩具的阿生,一直……最后,种种模样变成白发苍苍,说爱自己的阿生。
萧不离把哭泣的少年摁进自己怀里,努力忍着痛苦,安抚道:
“他希望我们都好好活着,对了,好像你没有发现,他留下来的遗书吧。”
遗书。
这个词太沉重,余钦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萧不离在怀里面掏了很久,才拿出一个带着体温的玉筒,当着少年的面打开之后,才缓缓递给他。
在这份不太长的信里面,写满了阿生对他的安排。
他说,在不久前,梦妖的继承人来找了自己,希望自己帮忙去对付梦妖,如果没有余钦,他也就帮忙了,他说他孑然一身的话,生死不顾何妨,但是他有了牵挂,有了想要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也在学着做一个父亲。
好友告诉他命中注定的死劫之后,他还是拒绝了,就让他当一次胆小鬼吧,能陪伴一天算一天。
从那个女人手里接过连话都不会说的余钦,把他扶养长大,教会他黑洞的使用,但是阿生也明白,不能让余钦和自己一样,成为太过耀眼的角色。
故事中,他们这样的人都没有好的下场,卓越的天赋,强大的星图,但是没有家族的保护和投诚的意识,注定要被当作异端灭亡。
他说,请让我的孩子好好生活,不需要记得我,他说,离开北域后想了很多,如果没有遇见余钦的话,那天就又回到萧不离身边了。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一步步把自己推向死亡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不可逆转。
他说,他只是希望,自己所爱之人可以快乐,可以好好生活。
一字一句,都是没能说出口的苦衷,都是对生命的坦然。
少年擦干净了眼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阿生最讨厌我哭了。”
“他讨厌任何眼泪。”
那个人这一生啊,就连死亡都不曾害怕,却对爱低了头。
……
夏戚羽回到皇宫后就找老皇帝复命,早已隐退幕后的老皇帝从纱帐中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抓住一边候着的胡得玉的胳膊艰难的坐起来,那张苍老的面孔上却是一双明亮的眼睛。
“陛下,明月公主所言属实,臣见了那个孩子,的确是岳斩王殿下的遗子,倒是被长泽阿生隐去了那双紫眸,容貌七分似那个女人,若不是见过的,还真认不出来。”
老皇帝不语,胡得玉感觉到他要做什么,连忙示意夏戚羽把东西递过来,夏戚羽从怀里掏出自己画下来的画像,虽然时间短,草草几笔勾勒,也把他所有特征画了下来,看着十分神似。
老皇帝定睛看了许久,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