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原路返回妖族,并不着急,由于妖族是从人族分离出去的一支异种族,所以两族相距较近,那时恰好是神魔大战后的第三万年,他们自立成族,本打算占领原先魔族之地,但跨过渡仙河时遭到天族阻挡,于是便在另一头,紧挨着人族安营扎寨。
不过百年,他们的领地被天族圈禁,以绵绵群山为界,彻底和人族分开。
而这道禁制,是双向的。
风凌在禁制前留步,果不其然,看到了愤愤等在那里的小妖。
邬刖本是兴高采烈的独自回来,将要穿过禁制时,却突然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他的实力不足以穿过禁制。
以前他从未出过禁制,当然那时也并未放在心上,以至于现在都忘了,天族不知哪个牲口布的禁制竟是双向的!
当时他简直要猛喷一口血,原地希望那位牲口消失!
更可恨的是,风凌明明知道,却还是放他离开,故意在人族徘徊那么久,等着来看他笑话。
偏生他还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邬刖极不情愿的开口:“大人您玩儿尽兴了?”
听着像“大人您怎么不去死?”。
“嗯。”风凌淡淡应道,听起来似乎有点不高兴,也不拿他这事做调侃。不过人家的喜怒从不表露出来,或许是错觉呢?
风凌一手拉住邬刖,走入禁制中。
指尖触感冰凉,像一块冰,邬刖被他拽入禁制中穿过的那一刹那,凌厉刀剑劈头盖脸袭来,于瞬息之间穿过他的身体!
那些都是虚像,但疼痛却是真实的,他的手指忍不住一颤,被风凌察觉到,淡淡回视一眼。
奇怪,风凌不怕痛的吗?为何毫无反应?
当然,这点疑虑在过了禁制便被遗忘在脑后,风凌一踏进妖族,便如一道流光消逝在远边。
虽然山脉里外天差地别,如同梦好之地和地狱岩魂,但也不至于让风凌产生如此大的差别对待吧?外面一步一步走的悠哉,里面便又恢复了懒散。仔细想来,还是故意整他的缘故。
邬刖心里默默记下这笔账。
……
风凌罕见的没有回大殿,而是去了殁妖宫,躺下睡死过去。
自从见了那少年,他就做什么都是恹恹的,身体里的懒劲泛上来,连思考都嫌麻烦,干脆睡一觉,养养神。
但这一觉并没有睡的多好,因为风凌的老毛病犯了。
真奇怪,以前明明没有这么频繁。
尽管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已如常事,却依旧不能做到完全忽视不管,心脉寸寸断裂,又重新长合,整个妖族极不协调的灵气全部涌向殁妖宫,钻入风凌体内。
明明妖气横溢,是个千年难见的大妖,此刻却要依靠稀有的灵气来充盈身体,压制妖力,当真稀奇。
风凌撑起沉重的身体,他脸上的黑纹已经消退一半,正朝心口缩去,平日里那张人人都觉可怖的脸逐渐露出原型。双目依旧无神,除此之外无可挑剔,微微上挑的眼尾落着一颗小痣,不易察觉。鼻梁的每一处起伏转折都恰到好处,鼻中隔下正对人中,唇珠鼓起,此刻因为不适把口缝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后又微张喘息。
没有任何遮掩,风凌一张近乎完美的脸暴露出来,带着凌冽之气。如果他的眼睛不是无神,那应该是燃烧着熊熊烈火,透着狂傲不羁之态,方才合适。
突然,风凌口中涌上一股甜腥,他眉心蹙起,偏头吐了出来。体内妖力横冲直撞,刚刚尽消的黑纹又从心口冒了出来,快速蔓延至整张脸,将他那一瞬如霁月光风的模样悉数掩藏。
“妖帝大人,我能进去吗?”
风凌耳中嗡鸣,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直到对方又问了一遍,才挥手扫去地上血迹,调整好神色道:“进。”
大部分妖对他避之不及,敢主动找上来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邬刖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了半躺在榻上的风凌,他目光一滞,反手关上了门。
风凌随手拢了拢松散的衣袍,淡声问:“何事?”
邬刖的目光从他衣襟处收回,嘴角一勾,笑道:“我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一个小东西,怀疑有天族之人入我妖族。”
说着,他走到风凌跟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看。不过是一支白玉簪,上面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灵气,虽然普通,但一看就是天族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