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嗡鸣,江鹤唳已是动了杀心。
这徐家镇应当是妖族在人间的地下据点之一,所谓仙姑恐怕也就是这么来的,他们是为陈秋旭而来,客栈的事情应该与他们无关,只是赶巧碰一起了。
妖族营造真仙的假象,无非就是掩人耳目好在此地做足准备。
妖窟指望依靠陈秋旭实现他们的复兴大业,短时间内不会伤害他们唯一的“太子殿下”,未免给陈秋旭引来灾祸,在陈秋旭血脉复苏前自然也不会大肆宣扬其身份。
思及此,江鹤唳到底还是收敛了杀意,一边屈指轻弹风声剑刃,一边道,“贵客到此,有失远迎,早知诸位要来,本座就多带些修士了,你们这么多人,本座一个一个亲自打奴印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耽搁祭司事小,失我人族礼数这罪过可就大了。”
祭司:你要不要听听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祭司气得兔耳朵上的绒毛都炸开了,指着江鹤唳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小小兔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回你的草窝吃素去吧”,江鹤唳勾唇一笑,天地为之失色,但他接着又眼神倦怠,周身寒意外放,活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一会温和一会冰冷。他薄唇轻启,淡淡道,“不想被活剐就快滚,本座虽然不喜这奴契,但这毕竟是上界神谕,你们就不要为难本座了。”
祭司:特么到底谁为难谁啊?!还有谁告诉你的兔子就一定要吃素了?!我急了连人都咬!
江鹤唳没有管祭司的想法,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徒弟捞起来,像抱着个瓷娃娃那样轻柔地搂着他所珍视之人小小一团的身体,向着下山的路走去。
风声入鞘,江鹤唳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百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讨伐。
玄门百家讨伐云巅八杰之一笑面和尚陈子昂,禅宗宗主“大义灭亲”,判处其亲弟以死刑。
全然忘了,陈黎生在两百年前那场大战中,是怎样的居功至伟。
狡兔死,走狗烹,那年他们几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天才一腔热血组建云巅英杰会的时候,可有人想到过仅仅一百年人们就忘了他们是如何力挽狂澜的?
那件事后,云巅仅剩的六杰个个心灰意冷。也是从那时起,苍梧隐世不出,江鹤唳带着师妹花慕如隐居不理仙门朝政。
齐仲民一改往日懦弱温和,以雷霆手段肃清家族旧势力,接任医家家主之位。
叶行舟所在的阴阳叶家倒是很有眼力劲,早早就把家主给了这位符道冠绝天下连江鹤唳都自叹不如的鬼才。三大阴阳世家隐隐以叶家为主,而那场审判叶洛川甚至直接没有出席。
纪离笙同样没有出席,那时候他正在南海云游。而纵横家少家主楼前月借口在苍梧任教书先生实在走不开也未至禅宗。
堂堂第一谋士楼知明会分不清教书和禅宗邀请孰轻孰重?其立场如何不言而喻。
云巅八杰,到场的除了主角陈黎生,就只有江鹤唳。
江鹤唳凭借通天修为,在禅宗地牢如入无人之境,他提前去见了陈黎生一面。
陈黎生倒是乐观,死到临头还笑呵呵的,那不是视死如归,而是真正把死亡当做修行圆满从而心满意足。
“江兄可带了酒食?”,陈黎生不像在坐牢,倒像在聚会,“却还要麻烦江兄,替我照顾幼子了。”
“你一个和尚,不戒色戒酒,最终惹祸上身,怎的还这样没心没肺?”江鹤唳的声音像木头一般,没带一丁点感情,却还是取出在怀里捂了好久的酒坛,递给陈黎生。
陈黎生,是他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悲伤,他不懂得悲伤……
“你不懂,不过你曾经是懂的,景老头死后你就不懂了,你岂不是比我更加没心没肺?”陈黎生叹了一声,把酒坛放在地上,伸出食指点在江鹤唳心口,他忽然笑问,“你的心,去哪里了?”
传闻世间有神树,名菩提,菩提自开天辟地起就与天道同生,日积月累菩提有了灵性,一旦生情便会化身为人投胎凡间。
菩提一指可以点化万物,但江鹤唳不行,江鹤唳与他一样本不属于这世间,他只能点化凡物俗物,点不了仙,最多给他开条口子罢了。
“便宜你了”,陈黎生摇了摇头,他是不行,但他儿子可是菩提果啊,朝夕相处还愁寻不回被天道偷走的东西?陈黎生揭开封纸大口喝酒,然后放肆大笑。
“哈哈哈,江鹤唳,你天生仙胎聪明绝顶,却连我的来路也辨不清!我本是那万界唯一一棵菩提树,我生来佛性圆满那区区戒律又何足道哉!佛门清规束得了凡人可束得了我吗?!”
“你为妖神生情成人,所以也愿意用生命渡她。”江鹤唳有点理解了,这就跟他因人间而生,所以渡众生苦是一样的。
可是陈黎生又笑他道,“错了,你还是不明白,我若渡她,何不干脆带着她远走高飞,却非要留下来不求同生只愿共死?”
江鹤唳还要再问,陈黎生却不肯答了。坐了一会儿,江鹤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收起空了的酒坛,决计要走了。
“子昂…”,江鹤唳已经走至过道,却又忽然回头,轻轻捂住胸口,“本座为何心痛?”
“子昂怎知?”,陈黎生哈哈大笑。
直到江鹤唳快消失在长廊尽头,陈黎生才收了笑,轻轻叹道,“要问江兄自己啊……”
“菩提本无树,那我从何处来……”
小剧场
陈猫猫:“我爹菩提,我娘妖神,我师道君?”
乌婆婆:“啊对对对,你三教太子爷,截道佛三教合一就看你了。”
江狐狸:“带着娘家(截,佛)的嫁妆跟为师和亲吗?”
陈某树:“江兄真会带孩子,带到床上去了都。”你个老六
喵女王:“老娘不叫陆吾!陆吾是老娘的品种,老娘有名字!”
乌婆婆:“无所谓,除了某树没人在意你叫什么。”
(好好好,颜文字放不出来,好好好,小剧场一整个黯淡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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