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瘦高男孩(1 / 2)

夜幕降临,十几栋残墙断壁、摇摇欲倒,未完工的烂尾楼,矗立在一大片杂草丛生、荆棘密布的旷野之中。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格外荒芜凄凉。

一个破旧的小院子,就坐落在这群危楼之间,这里就是滨滨他们的住所。

小院中,有三间青砖旧瓦房,院子两边低矮残缺的围墙下,堆满了各种各样废弃的工具和杂物,以及锈迹斑斑的手推车、三轮车,就像一个废品收购站。坐北朝南最大的一间屋子,因为年久失修、破烂不堪的窗户,投射出灰暗的灯光。

屋里的东北角,一张青砖垒砌而成,炕面铺着床单被褥的大通铺。月儿静静地盘腿坐在上面,嗑着手中的葵花子。

滨滨和小三坐在北墙边,跟前一个四四方方的破木箱,一个天蓝色的塑料脸盆放在上边。

满头大汗的刘元,撅着肥大的屁股,在靠近窗口的一个红砖砌成的灶台前,吭哧吭哧挥动手中的大饭勺,不停的翻炒铁锅里热气腾腾的大锅菜。

旁边一张破旧的小饭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几个小搪瓷碗,还有一箩筐烧饼和馒头。

七个破衣烂衫的小孩子,井然有序的排成一行,挨个走到滨滨的跟前,将手中面额不一、皱皱巴巴的零钱和一些值钱的小物件,放进塑料盆,转身跑到刘元那边,等着领饭去了。

滨滨扫了一眼,最后一个放下钱转身就走的瘦高男孩,忽然一声呵斥:“站住!”瘦高男孩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的煞白,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惊慌,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低下了头,滨滨继续问道:“身上还有没有?”

瘦高男孩转回身,怯生生的说道:“没,没有了……”

饭桌前的那几个小孩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齐刷刷的望向滨滨和瘦高男孩。

滨滨犀利的目光,直视着眼神飘忽不定的瘦高男孩。片刻,冷冷的说道:“如果我从你身上再掏出一分钱,就剁了你的手!”

一听此话,瘦高男孩双眉紧皱咬着嘴唇,两只眼睛看着脚下。额头慢慢渗出了冷汗,抬起一只手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眼角微微上扬,偷偷瞥了一眼,表情依然冷峻的滨滨。

就在滨滨吸了一口烟,鼻孔飘出淡淡烟雾的时候,瘦高男孩犹豫了片刻,然后慢吞吞的走到大通铺前,当他来到自己平时睡觉的位置时,蹲下了身子。

此时,屋子里面一片寂静,所有人疑惑地目光,全部集中在瘦高男孩那只瑟瑟发抖的手,伸进青砖墙面的缝隙夹层里,慢慢抠出一小卷钞票,然后起身再次回到塑料脸盆旁边,将钱放了进里,扭身就要跑开。

瘦高男孩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以前在火车站附近流浪,有上顿、没下顿的经常挨饿不说,还时不常的被人欺负。

滨滨觉得他毕竟是个孩子,外表看上去也挺憨厚,老实巴交的少言寡语。无亲无故的独自一人挺可怜,索性就把他带在了身边。

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这小子有点怪怪的,白天有时候会忽然的消失一段时间再出现,而且晚上他所上交讨来的钱,几乎每次都比别人少一点。

起初滨滨并未太在意,心想大概瘦高男孩不善言语,不像其他小孩,追着行人一声声的乞讨要钱,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今天傍晚,小三偷偷地跟他说,下午他在火车站用望远镜看到这小子,贼溜溜的跑进一家卖猪蹄的小店,然后又躲进旁边的小胡同。

于是小三抽了两根烟后,等到瘦高男孩用衣袖擦着嘴,从胡同口出来走远后。他悄悄地跑进胡同里,在一个犄角旮旯,发现了一堆吃剩下的猪蹄子小碎骨。

经小三这么一说,滨滨以此来判断瘦高男孩,并非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么老实,一定是私下里藏了钱。

眼前这个瘦高男孩的举动,着实让滨滨大吃一惊,每天朝夕相处在一起,居然没有丝毫的察觉,他是何时把钱藏进砖缝里的。没想到瘦高男孩的鬼心眼,的确不少,就像一条善于伪装的蜥蜴,自己确实看走了眼。

月儿深吸了一口烟,在缭绕的烟雾中,默默地注视着滨滨。眼眸中闪现出的异样光彩,就像一个多情的女子,凝视心仪的男人,所流露出的那种爱慕眼神。

不知为何,此时心中忽然泛起一丝难以言表的愉悦和冲动,好想起身走到滨滨的身边,坐在他的身旁,或者和滨滨一起走出这间屋子,手牵手漫步在月光下,聆听虫儿的低吟。

“回来!”气愤的滨滨,凶狠的大声吼道,吓得瘦高男孩浑身打了一激灵,小脸变得惨白,咧了咧嘴巴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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