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杨莉芳在学校上了二节课，就提早回到了沈家。沈长生让二个人走到弄堂路口，上了一辆小货车，上面还装了一只三人沙发，二只单人沙发。
“爸，你这是……”
“把沙发装你们新家呀！”
“爸呀，你用心良苦呢！”
“嘿嘿！爸盼望你们早日成亲呢！”
杨莉芳走进新房，洁白墙、绿色的窗，深红的地板……加上全套的家具，心里很欣怀！沈长生对沈有余说：
“有余儿子，爸给你们准备好了新房……”
“新，好，妈……结婚，不！杨……”
听到沈有余语无伦次的，杨莉芳又心痛起来，心想：“你什么时候彻底清醒呀！”
“混蛋又胡说了，快点好起来！”
“快……好！……结婚……妈……杨！”
……随着时间的推迟，二个家庭都对他们的婚姻焦急起来。然而，沈有余还是有时清醒有时糊涂的……
怎么办?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冲喜！有一个老寿星，这个小区里最年长者在外面晒太阳时，看见杨莉芳拉了沈有余的手在散步，当二人走过老人面前时，沈有余忽然站住了，呆呆地，直直的眼光看了老寿星足足半分钟之久。老寿星抬起头，也对沈有余直直地看了半分钟之久，那全是皱纹的脸绽开了笑靥，接着那凹进去的瘪嘴里冲出二个字：冲喜！
好呀！冲喜！历朝历代对一些生病严重的人，让没有过门的未婚妻过门，或者为他找一个新娘子举行婚礼，这么思想上、身体上一折腾，因为有了一种向往，一种追求，有些人因此病好了起来，脱胎换骨似的！
很快，冲喜两个字传到了二家家长的耳朵里，是呀，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于是不约而同的二家家长走到一起，商量这个重大的改天换地改变历史的决定，结婚举办婚礼！沈有余家非常坚决，杨莉芳家还有点犹豫，万一冲喜不成，岂不是会误了女儿一生的幸福。意见相持了几天，后来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杨莉芳，让杨莉芳考虑怎么办。杨莉芳羞答答地对二家家长说：“我今天晚上和他好好谈谈看吧。”那意思再也明显不过的了，她豁出去了，准备以身相许，试婚了！她相信只要是男人，在自己这么漂亮的女人面前，哪怕是铁石人，心也会被自己燃起的爱情烈火熔化了的！
当夜，杨莉芳在一只大木盆里灌了大半盆温水，在另一只小木盆里灌了大半盆温水，拿出新买的洁白洗浴的毛巾，铺在床中间。正是六月中旬，不是太凉也不是太热。杨莉芳拉了沈有余，让他在大木盆里洗了澡，自己也洗了澡，用大围巾围了自己，拉沈有余让他坐床口，自己走到大衣橱前，在长镜子前顾影自怜起来……她又朝沈有余看了一眼，沈有余却呆呆的，眼中没有射出光来，她心里一惊，马上跳动起来，用大的幅度在房里跳起快节奏的战斗舞《大刀舞》，接着又跳起优雅柔美的《凤凰舞》，跳完之后，微微气喘着站到沈有余前面，摊开纤纤双手，期望沈有余看到自己美丽动人的舞姿会情不自禁地站起来，亲吻自己的脸……
不料，沈有余对杨莉芳凝视了大约三十秒钟之后，突然喊出一句：
“妈，妈！你今天怎么不穿衣服呢?啊！”
听到沈有余讲这句话，杨莉芳崩溃了，站在门外听墙脚关心二人婚姻进展的两家父母也崩溃了！
杨莉芳迅速穿好衣服，帮助沈有余穿好衣服，满脸是泪奔了出来，奔呀奔，奔到黄浦江一个码头边上没人的地方，号啕大哭起来，直哭得眼泪流尽，声音全哑了，嗓子发不出声音，只有沙沙的声响和默默的流泪，饮泣着……两家人急了，全部奔出去找她，到处找，二个多钟头后才找到了她，走到她身旁也不敢劝她，只是默默地守在她身边，任由她委屈、伤心、痛苦尽情地渲泄完了，见她背脊一吸一吸哭不出声音了，到了最伤心的有泪无声是为泣时，两家的女眷才上前抱住她，说：
“我们回去吧！”“这种毛病必须慢慢来！”“一定会治好的呢！”七嘴八舌地劝她。
两家人默默地回家。杨莉芳去看沈有余，却见他已睡了，嘴里还呢呢喃喃讲着梦话，杨莉芳倒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回到自己家里，躺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麻麻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两家人都忐忑又心照不宣。二家人心里都苦，可有什么办法呢?人生总会有坎坷，可这坎坷什么时候是个头呀！人总是要有希望，才能有奔头！过了几天，杨莉芳又树起信心，陪沈有余去医院检查治疗，努力着、希冀着、盼望着奇迹在沈有余身上进一步发生，让他彻底地好起来，做一回真正的男人、丈夫，甚至儿子或儿女他爸爸！
那一次，杨莉芳发现这一个阶段，沈有余好象清醒了好多，讲话行动比较正常了，想到自己反正决心和他一辈子在一起了，也许生活在一起更能使他完全好起来，现在虽然天天去看他安慰他，与他讲讲话，帮他做做事，毕竟晚上要回自己家，陪伴的时间有限，对他的毛病彻底治愈还是不够的，所以她要和他做一个法定的夫妻，可以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这天一早她就拉了沈有余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也许在那么一种爱意浓浓的场合会唤回他心底对自己的爱，憧憬起夫妻的生活吧。
两人来到民政局婚姻登记处，杨莉芳递上街道证明，负责登记的女同志问杨莉芳：“你自愿和沈有余结为夫妻对吗?”
杨莉芳答道：“是的，自愿的。”
女工作人员又抬头向沈有余：“这位沈有余同志，你自愿和你旁边的这位杨莉芳女同志结为夫妻对吗?”
沈有余听到女工作人员问他，才转过头来，对工作人员望，又对杨莉芳凝望了十几秒钟点吧，突然把杨莉芳的手抓住又高高举起来，大声喊道：
“她是我妈妈！我妈妈！我不能和妈妈结婚。”
听到这声音，不缔在整个登记大厅响起了一个惊雷，所有前来登记的男女青年及工作人员都站了起来，诧异地望着他们二人，议论纷纷……
女工作人员问杨莉芳：“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这样呀?他有……”指指额头，“是不是?”
杨莉芳赶紧拉住沈有余的手：“你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样了?”又转过头对工作人员说，“对不起，他有间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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