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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荷官(1 / 1)

荷官看着星旅,有个年轻人的身影跨越时空与星旅重合,那个年轻人,赌术精湛无双,赢遍了城中大大小小的赌坊,一时间风头无量,不断有人来挑战他,他总能凭借超凡的运气和技巧赢下比赛,金钱与荣誉似乎永远不会离他而去,那时的年轻人,只为了给母亲赚药钱,改善自己的生活,甚至还把多的钱分给穷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年轻人虽依旧无敌,但逐渐变得贪婪,傲慢,他像渡鸦一样贪婪,紧紧攥着每一枚筹码,彷佛那就是他人生的一切,他不断加大赌注,不顾一切地追求更大的胜利。

终于有一天,那个年轻人来到了最大的赌坊,日落坊。那里的装饰是他从未见过的华丽,他嗅到了金钱的气味,与以往一样,他坐上了赌桌,他的身边依旧围着一大群人。他娴熟地下注,赢了。再一次,他又赢了。他连续赢了四把,身前的筹码越堆越高,可他的心里越来越感到无趣。

知道第五次,面前的荷官问他还要继续吗,他没有回答,毅然决然地下了第五次注,结果依旧是赢了。这时那个年轻人看见面前的荷官似乎露出了解脱与怜悯的神情,但他并没有看清楚,因为下一秒,荷官的头颅炸裂开来,倒下的尸身后站着一个中年人。那个中年人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并邀请年轻人来一局。

第一局,输。

第二局,输。

第三局,输。

第四局,输。

第五局,输。

与连赢五局一样,年轻人连输了五局,前三局输掉了自己所有的筹码,第四局输掉了自己的房子,第五局输掉了自己。只是五局,他从天堂掉至地狱,他输掉了一切,他将一无所有,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是他的了。他后悔吗,他不知道,因为在第一局输掉时,他就已经上头了,行动只由本能支配,他并不是不想下了,只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中年人给了他两个选择,留下来当荷官,或者死。从那以后,年轻人成为了日落坊的荷官。年轻人用他精湛的赌术赢光了不少赌徒的家底,看着他们和自己一样一无所有,不对,他们至少还有自己。就这样过了很多年,不少人家破人亡,也有不少赌术高超的人过来挑战他,可他都赢下来了,他只输了那一晚,可那一晚,就是永远,那个少年永远死在了那晚,或者更早,可能在他忘掉初心的时候就死了吧,反正那晚之后,只剩荷官。

直到那一天,一个身穿黑袍,脸部被面具遮盖的人走了进来。那个黑衣人每一次都下在一围骰的地方,每一次都赢,一开始荷官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失误了,可后来他发现不是,他就是来砸场子的。第五次,荷官问出了当年那位荷官问的话,“还要继续吗”。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将筹码下在了一围骰的位置。

开,又是三个一,荷官突然释然了。他终于知道了当年那位老荷官的确露出了解脱和怜悯的神情,因为他也是。一切仿若昨天,荷官闭上眼睛,静静等待自己的死亡。一阵拳风从背后袭来,夹杂着死亡的气息。

荷官没有等到预计的死亡,身后人的动作仿佛停止了。荷官睁开眼,原本坐在身前的黑袍人不见了,扭头看去,中年人还是那个中年人,只是显得略微苍老了一些,他击出的拳头在半路就被黑袍人拦下了。

黑袍人一只手就接住了足以击碎头颅的一拳,另一只手握成拳向中年人打去。这一刻,荷官在那黑袍人的体内好像听到了潮汐的声音。果然,是死前的幻觉吧,荷官心里想着。忽然,几点鲜血飞在荷官脸上,中年人被一拳打飞,皮开肉绽,连牙齿都掉了数颗。

黑袍人又从袋子中掏出一把剑,那剑好快啊,一,二,三,好像有六把剑,荷官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出问题了,一把剑怎么能变成六把呢,但中年人身上的六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告诉他这是真的。黑袍人并没有收手,一剑斩去,中年人的头颅飞起,血液像喷泉一样从脖子里喷出。黑袍人用剑在墙上刻下蒋文杀之四个大字后就离开了。

众人无不感到恐慌,纷纷朝日落坊外面跑去。等到众人都走光了,荷官才回过神来,发疯似的向外面跑去。

此刻,东方恰有一轮太阳升起,照在荷官身上,荷官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阳光如此温暖,如此刺眼。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还能在太阳下生活吗。荷官不知道,他只想起了那一晚中年人还对他说过一番话。

“知道为什么这里叫日落坊吗?”

“不知道。”

“那是因为,哪怕是太阳,来到这里,它也只能选择落下,或者被我熄灭。”

当时的年轻人没有说什么,现在的荷官却大声地喊出,“总有一轮烈日,是黑暗无法承受,无法熄灭的,它会照亮万物,让黑暗无处遁形。”

荷官,不,是不再年轻的年轻人,他找来了火把,点燃了这埋葬了他人生的日落坊,他再次变得自由,再次拥有了自己。

从此,搏浪城少了一名荷官,多了一个靠辛勤工作养活孤苦儿童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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