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赢烨的目光，冯去疾内心更加苦楚，这分明是要逼他进死胡同，但他自作自受，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殿下，朝廷之事关乎大秦根基，断不可轻易更改，应当致函邯郸，请陛下亲自裁决！”
他深知，只要他提出此议，赢烨定会赞同。
而唯一能够阻止赢烨的，只有远在邯郸的始皇。
毕竟，只要赢烨并无篡权之心，必然明白皇子不宜越权处理事关大秦半数朝臣的重大事宜。
“嗯。”赢烨收回目光，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借助这一策略成功压制住群臣对自己安排萧何等人的异议，赢烨已然达成目标。
至于父皇是否同意，不在他眼下考虑范畴，但他相信，以父皇的雄心壮志，若要取得更大成就，必然会看到这一策略的重要意义。
想到此处，赢烨正欲挥手退朝，今日大事已毕，再拖延下去已无必要，况且群臣此刻已是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殿下，敢问这绩效考核之策是否有具体章程？”
此言一出，群臣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纷纷用不善的目光寻找发声之人，心想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不知趣，非要提起这事恶心人。
然而，当他们看到李斯那张严肃的脸庞时，所有官员都收回了目光，毕竟对方是丞相，还是算了……
然而，冯去疾的目光却死死盯住了李斯，眼中似有火焰燃烧。
深知权贵权利代表的冯去疾清楚，李斯此举无疑是想趁这段时间赶紧向陛下疾书，说服陛下不要采纳七公子的建议。
李斯对此嗤之以鼻，脸上流露出不屑的冷笑。作为寒门子弟的杰出代表，他怎能不知冯去疾心里的小九九？
朝廷之中尸位素餐的官员比比皆是，若要细数，恐怕一半以上都不夸张。
身为忠于大秦的丞相，他自然希望能清理朝堂，引进真正有才干之人效力，但由于陛下未曾表露此意，他不便主动提及。
毕竟，扳动冯去疾这块顽石并不容易。
然而，现在七公子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岂能错过良机？虽然当下不能拍板定案，但至少可以讨论出大致框架，届时即便冯去疾想忽悠陛下放弃，也绝非易事。
尽管此次官员任免之事他未能分一杯羹，但能借此机会推动朝堂革新，他感到欣慰。再者，萧何能在朝堂之上提出这样的计策，不论是他与七公子商量的结果，还是个人所想，都足以证明这批新来的官员或许确有过人之处。
至于他们是否属于自己的阵营，李斯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大秦能否更加强盛！
而听着李斯这番言论的赢烨，眼中闪烁起光芒。
原本他还打算暂时搁置科举和学府之事，待日后合适时机再与众臣详谈。没想到竟然有人愿意顺水推舟，既然如此，他也乐于趁热打铁。
与此同时，察觉到赢烨嘴角浮现出的笑容，冯去疾急了。
殿下这笑容分明是有意再下一城，这绝对不行！再继续谈下去，此事岂不是就要板上钉钉，那他还如何操作？
于是他立刻接口道：“李相，此事殿下已有定夺，交由陛下裁定即可，我等身为臣子，不必过多插手吧！”
李斯眉毛轻轻一挑，斜睨了冯去疾一眼，轻松笑道：“哈哈，身为陛下的臣子，理应为其分忧解劳，我们商讨章程细则，是为了梳理脉络，便于陛下一看即明，也能减轻其旅途辛劳。”
“何言臣下不得参与此事？”
冯去疾毫无惧色，挺直腰板回应：“李相此言似有偏颇，您这般说法，莫不是对殿下所荐士子的能力有所质疑，认为他们连一份书信都无法妥善处理乎？”
言语间，老练的政客本色展露无遗，冯去疾仅凭一句话，便巧妙地将赢烨置于身后作为屏障。
李斯闻听此言，顿时愣住，想要辩驳，却发现自己似乎怎么回应都显得颇为棘手。
一旁观战的赢烨自然察觉到了李斯的窘境，趁热打铁，他笑容满面道：
“哈哈，冯相不必如此激烈，李相也是出于一番好意，既然今日朝会并无要务，何不借此机会深入研讨一下呢？”
听罢此言，冯去疾心中一沉，明白此事已无法回避，只得拱手施礼道：
“殿下所言甚是，老臣失态了！”
赢烨颌首赞同，无视群臣脸上阴郁的表情，将视线转向李斯，笑问：
“不知李相欲了解绩效考核制度中的哪一项细则？”
李斯闻言，眼中闪过惊讶：“公子，这考核之事竟也复杂至此吗？”
“自是如此。”
赢烨坦然转移话题：“因这一考核制度与我大秦另一项国策紧密相关！”
“另一项？”
李斯惊讶之余，眼睛瞪得更大，原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绩效考核，没想到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布局。
而冯去疾等人心头越发沉重，预感到即将揭晓的内容非同小可。
“没错！”赢烨确认道：“我意在大秦全境推行文武科举制度！”
“文武科举？”李斯满脸困惑，这是他首次听到这个名词。
赢烨笑着解释：“此所谓文武科举，即从全国人口中选拔人才，通过层层考核，选出才智超群之士入朝为官，持续为我大秦官场注入鲜活力量！”
此语一出，大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上方谈笑风生的赢烨，仿佛被定住了身形。
原来，先前提及的绩效考核只是前奏，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殿……殿下，您的意思是……从全国人口中选拔？”
李斯满脸震惊，言语间更是结巴不已，这个提议对他冲击太大。
赢烨则面色平静，肯定了他的猜测：“正是，并且不论身份高低贵贱，只要自信学识过人、能力出众，能通过考核者，皆可参加！”
“嘶……”
李斯倒吸一口凉气，全身颤抖，心跳如雷鸣般剧烈，看着赢烨的眼神如同见到了不可思议之事。
身为寒门出身之人，他深知寒门子弟求学报国之艰难，空有一腔热血，却往往无门可投。
若非他曾辅佐秦始皇统一天下，朝堂上焉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曾渴望推动一些改革，让寒门子弟有机会步入仕途，成为大秦的栋梁之材，然而个人之力微弱，难以撼动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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