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除非你跟我一块走,否则我决不离开鬼泣山庄!”
“冤家!你要气死我吗?”雨儿陡然变了脸色,语气生硬地说,“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赶紧回家去!”
“你……你好狠心?”
“随便你怎样去想!你就是把我恨入骨髓,也必须马上就走。”雨儿斩钉截铁地说道,“在你拿来的药方上,我又添加了几味草药。你父亲命在旦夕,再拖下去,连他也活不成啦!”
说着,雨儿一把拉起我,硬拽着我走出了房间。
山野里弥漫着迷迷蒙蒙的雾霭,阴沉沉的原始密林遮天蔽日。雨儿拖拽着极不情愿上路的我,沿着崎岖的山道一路走来。当我来到那辆摩托车前,雨儿一把将我扶上了车,硬逼着我赶紧离去。
“雨儿!”我突然放声大哭,“你……你为什么非要狠心逼我走哇?”
“我若不狠心,你必死无疑!”
“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
“你死了,谁来救你父亲?”
“好!好!”我大声说道,“我把药送到家,就回来找你,答应不答应?”
雨儿深情地望着我,眼里含满了泪水,黯然神伤地说道:“冤家呀冤家,你就真的那么喜欢我吗?我们相逢在天阴山,是前世的缘分。我们离别在天阴山,也是命中注定。但愿我们分手,能够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彼此再不惦念。不过,如果日后你硬要再来天阴山的话,你就来吧!”
我这才发动摩托车引擎,说:“雨儿,我一定要来娶你!”
骤然间,天昏地暗,冷风嗖嗖,四野阴阴森森,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狠嗥声。
雨儿大惊失色,冲着我厉声叫道:“还不快走!”
我一给油门,摩托车像脱缰的野马,飞驰而去。直到颠簸着驶出天阴山,我才减慢车速回头望去。但见天阴山被黑云笼罩着,雷电交加,惊心动魄。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见父亲仍在昏迷中,连忙煎药,给老人家服下。那汤药果然有奇效。不出半个时辰,沉疴不起的父亲悠悠醒来,吵着要水要饭。
“老爸,”我说道,“您昏昏沉沉地卧病不起,已经半个多月了,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后来医院建议停针停药,放弃治疗,这才将您接回家里。救您的人,是您的老朋友嵇子居和他的闺女雨儿。”
父亲惊讶地说道:“嵇子居?二十年前,他跟怀孕的妻子出了车祸,两人死得好惨啊!他……他怎么会来给我看病?”
我惊诧地说:“那药方确实是嵇子居开的,他女儿又给添加了几味草药,这是我亲眼所见。”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父亲连连摇头说,“当时,你母亲和他太太同时怀有身孕,我跟嵇子居指腹为婚。不想好事难成,他们竟双双命丧九泉。”
此时此刻,我方才闹明白,嵇子居所谓的“旧日盟约”,指得就是当年他与父亲萌发的“指腹为婚”。
然而,我没有食言,我安顿好了父亲,便驱车直奔天阴山。待我到了山脚下,哪里还找得见鬼泣山庄?
“雨儿!雨儿!你在哪儿?”
我忍不住高声呼喊着雨儿的名字,只有群山在遥遥呼应。
这时候,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飞来,围着我绕了两圈儿,又翩翩地飞走了。我尾随着那只漂亮的蝴蝶,渐渐来到一处野草丛生的地方。一阵秋风吹来,青青的野草向一边倒伏,露出了几座孤零零的坟头。其中一座墓碑上的文字,色漆已经脱落,依稀还能辨认出是“嵇子居、龚爱琴之墓”。
“雨儿!雨儿!你也在吗?”
话音方住,我看见那只五色蝴蝶歇落在坟头,只见那里摆放着一叶香笺。我拿起来一看,香笺上是一首仓央嘉措的诗: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读罢,我顿时滚下两行热泪。自此,我无须再去找老爹探讨,在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之下,是否还存在一个灵异世界。雨儿的出现,就是一个有力的回答。
这时候,从山路上走来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妇人。当她从我的身边经过时,我发觉她颇像沽水河畔点醒我的那个老婆婆。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境随心转,有容乃大。”
老婆婆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我似乎得到了感召,人的一生,全由自己做主。心量越大,成就也会越大。天大的事,想开了就不是个事。此时,我不由得朝青草萋萋的坟头望去,只见那只美丽的五色蝴蝶,乍然起飞,在我的头顶绕了三匝,然后迎着习习的秋风,向着远处的山林翩翩飞去。再回头去看老婆婆,她已经姗姗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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