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甩开了阿毛的手,有些生气地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写不出《红楼梦》那是我没本事。叫我写一堆淫乱荒唐的狗屁小说,在世上留下骂名,把老祖宗的脸也丢光啦!”
阿毛闻听,捂着肚子破颜大笑起来。
我被她笑糊涂了,便没好气地说:“这有什么好笑的?”
阿毛收住了笑,说:“作家哥哥,都是来这个世上混的,谁笑话谁呀?人家屠老板说得再明白不过,叫你写情色小说,你却非要把他说成是色情小说。”
我拦住了阿毛的话头说:“你刚才怎么不当着屠蓉蓉的面拍马屁,这会儿说给谁听?”
阿毛说:“嘿,说给你听啊!我是黑老板的秘书,干吗要拍屠老板的马屁?”
我狠狠地白了阿毛小姐一眼,转身抬腿就走。阿毛追上来,又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我甩了几次都没能甩开。
我有些冒火地说:“你老缠着我干什么?”
阿毛嘻嘻地笑着说:“喜欢你呀!”
我的声音由不得提高了:“你贫不贫啊!”
阿毛说:“作家哥哥,有理不在声高,你喊什么喊?”
我说:“跟你这种人讲不清个道理,真懒得费口舌!”
阿毛满不在乎地说:“别那么清高好不好?我就是再不懂事儿,也知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你的小说写得再棒,不给你稿费你干吗?”
阿毛的话,把我问得一愣。我将作品署名“上官云飞”,跟着黑铁旦来到“书商大聚汇”,到底是为了什么?
阿毛见我的火气减弱了,便故作亲热地双手搂住了我的胳膊,边走边说:“暴驴哥哥,这么叫不恼火吧?”
我说:“别跟我套近乎。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阿毛笑眯眯地说:“跟你说一句膀大力的,要搞‘胡赛儿’系列,那是黑老板的主意。屠老板不过是黑老板的合伙人,你犯不上跟她急赤白脸的。”
我一听就火了:“黑铁旦为什么不跟我直说,却搬出个屠蓉蓉来饶舌?”
阿毛说:“还不是因为不好意思!黑老板带着阿宝去赌博,那是有意避开你。”
我的天老爷!难怪阿毛被人家甩了单儿,却一点儿也不恼火,原来她是另有公干啊!他们两个人设计的“胡赛儿”,叫我感到有些恶心。不过,一人一个活法儿,我又何必去评判人家的对与错呢?
阿毛偎得我越来越紧了,细声细气地劝说道:“其实,人家黑老板和屠老板拉你一块合作,他们并没沾多大便宜。你想啊,一本书除去书号费、编辑费、封面费,印刷费,以及销售折扣和营业税,再加上你的版税,还能剩多少利润呀?黑老板和屠老板两个人一分摊,恐怕挣得还没你多呐!你肯定要问,无商不奸,两位老板为什么心甘情愿?这我也答不上来。反正主意都是黑老板出的,你去问他吧!”
我弄不清楚黑铁旦跟屠蓉蓉究竟是个什么关系,但我明白黑铁旦是想让我也发财。对于黑铁旦的一番苦心,我十分感激,然而我怎么可以连人格都不要了,去写淫书赚钱呢?阿毛并不理解我的心思,依然温顺地陪着我一路朝前走,甚至也不问问我要往哪里去?
我说:“阿毛,我要回酒店了,你呢?”
阿毛吃吃地笑着说:“我还能去哪儿?黑老板说了,日夜轮回,叫我一直陪着你。”
我由不得长叹一口气,只得跟阿毛回到了酒店。
阿毛脱掉一堆衣服扔在沙发上,然后回眸一笑说:“不跟我一块洗?”
她见我一直背着脸儿,便摇摇头径自钻进了浴室。
我草草地给黑铁旦留了一张纸条:“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夏天冰未释,日出雾朦胧。似我何由届,与君心不同。君心若似我,还得到其中”。
依黑铁旦的文化水平,他或许看不懂寒山子的诗,但屠蓉蓉会讲解给他听的。趁着阿毛还在沐浴的工夫,我拖着拉杆箱逃离了酒店。我并非耻于跟书商为伍,而是我没法适应他们的生活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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