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赌(1 / 2)

夜深了,这时大厅里除了牙医和他带来的两个年轻人外,还有一个是阿七表弟,没剩下几个人了。有老婆、有孩子或者明早农忙的都被叫回家了,剩下的不是光棍就是像老鹰二弟这样爱自由逛荡的社员。

这时阿七向他表弟努一下嘴,表弟立马到里屋取出了一袋牌九和两粒灰色的骰子放在桌上,又点燃两根蜡烛,比之前煤油灯亮多了。牙医和两位年轻人很快入座,因为两位年轻人都是牙医的远亲,今晚赌头自然是阿七了,阿七坐在靠大厅的四方桌上方,牙医就座阿七对面,两个年轻坐在阿七左右位子上。

牙医人随和,补牙技术又过硬,附近村庄就他会补牙,所以乡亲们亲昵的叫他‘牙医’。他洗牌、码牌、揭牌都比两个年轻人显得娴熟,一看就知道是久战沙场的老将。几轮过去了,阿七输多赢少。牙医从开头一轮押下二三元,到后来越赌越大,牙医赢多少都堆在桌子上,十元的“工农兵”钞票明显多了进来,两个年轻人身上带来钱不多,所以每轮押钱也不多,赢也不多。这时,牙医说了一声:“头霉了”,两个年轻一听到‘头霉了’这意味着是赢的机会来了,跟着牙医押大张的钞票,牙医把面前的一堆钱全部往前一推,就是全押上了。那一堆钞票,其中工农兵十五六张,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补上,两位年轻人也掏出口袋里零钱全押上了。看样子他们三人口袋的钱全押上了,但是牙医对两位年轻人却不满意的说:

“人追钱两个脚,钱追钱四个角(脚),你们掂量掂量哪个来得快?”两位年轻一下子好像听懂得了什么,立即伸出指头又从裤腰的皮带边上小口袋里用劲抠出钱来,各押上好几张‘工农兵’,看样子这时才算是全押上了。

老鹰二弟看了桌子上那么多钱,把脖子往领子里缩,心想这一盘下来都够建一栋像我家祖上那样的两房一厅了,阿七如果这盘手气不好,他要倾家荡产喽!

这时,站在年轻人后面的两位乡亲一边手掀起衣襟,一边手伸出两个指头抠着裤头上小袋里的零钱,一个掏出五分,一个掏出两毛钱怯懦地分别押在两个年轻人的一叠赌钱旁边。

老鹰二弟手上的一毛钱是昨天晚上大哥特地交给他,要老鹰二弟拿去理发的钱,一直抓在手上。这时听到‘头霉了’又看到连两个观看的乡亲都押上钱了,于是壮了壮胆伸出手准备向年轻人赌钱旁边放下一毛钱,又想牙医是赌场老将,又把手缩回把钱怯怯地向牙医面前移动,看到牙医沉着镇定,就大胆地在牙医面前的一大堆钞票边上松手押下了带有自己体温的一毛钱。大家眼睛都盯着桌子,所以自己的钱与别人的钱心里分明的。

此刻,阿七明显有些不耐烦,不由自主地从上下口袋摸出来的工农兵翻了又翻估计没有几张了。这是今晚最后一搏了,时间也不早了,公鸡已报晓头篇了。两个年轻人捋起袖口,两眼紧盯桌上,深怕那里出了差错。牙医点了一支烟慢悠悠吸着,显出神情自若样子。阿七扫视一下桌上,摆出一幅老大样子,说是有点热,仰起头,肩膀向后一甩,掀掉披在身上的那件大衣,站在他身后的表弟双手接住,才过一会儿阿七又说冷,表弟又给阿七披上了那件大衣。

阿七又瞟了一下牙医的一堆钞票,又瞪眼看一下站在牙医身后的老鹰二弟,好似桌上的钱已经是他的样子,老鹰二弟向后退了退,心想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心里战术,够阴险。老鹰二弟心里越想越紧张,太阳穴的青筋像蚯蚓似的再次暴现出来,瞪眼,屏住呼吸。

因为是最后一赌,大家对洗牌、码牌自然特别小心,都会多洗几遍,最后由赌头阿七重新对牌九整理一遍,阿七将后面一对牌向前端挪动一下,以示公正。最后快速地抓起两粒骰子用力一掷,由于用力大了,两粒骰子掉落桌子下面,阿七表弟拿着煤油灯抢先在桌子下面寻找,接着两个年轻人也一起在桌子下找骰子,

这时牙医与阿七纹丝不动,却紧紧盯着桌面码好的牌九,双方心知肚明,都在提防对方。

时间一分一妙过去,两个年轻人都说:

“桌子下面有兔子窝,青草也多,而且骰子大小、颜色与兔子屎尿相近。”看来骰子找不到了,过了一会儿,牙医不耐烦了,开口大声说:

“找不着就算了,用扑克牌代替抽号!”牙医财大气粗发话了,正中阿七下怀。

这时,阿七又努一下嘴,他的表弟心领神会地从里屋拿来一幅崭新的扑克牌,牙医接过扑克牌开始洗牌,

扑克牌在牙医手中上下左右穿插,只见牌翻动,几乎看不见他的手指在动,接着两个年轻人接过扑克牌也牵强地上下翻动几下,轮到阿七洗牌了,只见他左右手快洗几下,接着来了一个空中弧形洗牌手法,“啪”一声整齐一沓牌从上方接连落在桌上。最后阿七问:

“可以开始吧?”

大家都说可以开始了。

阿七放下一沓整齐的扑克牌,掀开第一张是红桃九,按照扑克牌点数开始抓牌九,阿七先抓起顶端一副牌九,接着大家依次抓牌、摸牌,两个年轻人一边学着用手指头摸牌,一边摇头叹息,看样子手气是不好了,牙医先摸一遍牌,知道牌九点数后泰然自若,看样子摸到好牌了。

阿七先是用劲摸着每张牌,接着又用手掌虎口处用力挤出每张牌九来,自己知道了全部点数。这时开始掀牌了,牙医心里着急,自己先掀开,前对牌是五点加二点;后对牌是一对四点,村里习惯叫做“矮子牌”,手气还算不错。这时两位年轻人迟迟不想掀牌样子,于是阿七开始掀牌:前对是十二点加八点,这个牌在村里叫“天降”;后一对牌是三点加六点,是皇牌。两个年轻人“啊呀”一声,也不用掀开自己牌了,将自已面前的钞票全部推到阿七面前,阿七却关注牙医面前那堆钞票,于是不客气地伸手将要收走牙医面前那一大堆钞票。牙医却用手轻轻地拦一下说:

“等等,让我帮你数一下钱吧。”大家不解地看着牙医颤抖的手数完了钱,总共一百七十多元。加上两位新手压上的,阿七这盘一共赢了两百三十多元。

两位年轻人瞟了牙医一眼,押钱多一点的年青人瞟了一眼牙医,愠怒的说:“还说什么‘四个脚’追钱来得块……?现在给你十个脚会横行也追不上了。”

双眼乜斜的牙医听后,无言以对。

两位围观的乡亲眼看着自己押上的五分和两毛被阿七收进襄中,眨着眼差点掉下眼泪。老鹰二弟输了一毛钱,心理挺难受的,本来理发一次是八分钱,大哥每次都给我一毛,我从中可以赚取两分钱,可是现在一分也赚不到了。老鹰二弟愣愣的站在牙医身后。此刻,不由自主地摘下自己的护耳棉帽,伸手摸了摸头发,心想大不了再等一个月理吧,反正头发长在自己头上这样也没有什么吃亏,自己嘲笑着又戴上了帽子。

这时,公鸡报晓二遍了,一位年轻人连连打着哈欠,这时两位年轻人起身要走,却被牙医叫住:

“你俩先别走,陪我与阿七再赌一次,如果再次输了我也心甘情愿!”

又举起食指冲着阿七说:

“求你了就最后一次。”

两个年轻都说:

“我没有钱怎么赌?”

阿七认为赌场有赌场规矩,这时候收摊是天经地义,完全可以结束了。阿七说:

“没钱怎么赌,赊账我才不干呢!”

牙医慌张地恳求阿七说:

“你放心真得还可以再赌一次,”一边说,一边打开补牙的暗红色工具皮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火柴盒,推开取出一对金灿灿的像是两粒玉米,又好似铜色的牙套样子。阿七说:

“你这是干嘛?”

最新小说: 重生小绿茶,和绝症老公嘎嘎乱杀 卡牌幻世纪 阴女相师 恶灵相公 穿书后,我成了暴君后妈 田园食香 胜利十二人 全民领主:吾为亡灵女王 开局穿越射雕,我的系统还嘴硬 花呗购购购,我率老李横扫东北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