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大哥从牛皮纸包中翻出一卷卷白细线,还有数根二寸余长,丝线粗细的缝衣针,只是这些缝衣针有些弯曲。
他穿针引线,很快便将这数根缝衣针穿好白线,并依次放在桌上。
之后,又从怀中摸出根六七寸长短,一寸方圆粗细的木根,上面看起来有些粗糙,似乎像是一排排牙印。
大哥笑了笑,将木根递给江华。
江华接过木根翻来覆去看了遍,有些不明其意。
大哥笑道:“过会要用上。”
江华点头,随手放在床上。
大哥捡起江华扔在床边的白布条,从腰间摸出一柄小刀,在白布条上切下数段一寸余长的布条备用。
万事俱备,大哥笑道:“少侠,为兄要开始缝合伤口了,可能有些疼痛难忍,你定要扛住才行,否则会前功尽弃。”
江华心想,疼痛难忍,莫非小小缝衣针比刀剑所伤还要疼痛?
遂笑道:“皱下眉头不是好汉。”
闻言,大哥大笑;二弟和三妹却是一脸嘲笑;车夫看不出表情,很是平静。
江华躺好,大哥用白包布条将他腹部伤口上的血擦拭干净,然后用手比划了数下伤口,说道:“右腹,神阙往右三寸之处,触及肠道二腑,刀口长二寸一分,深一寸八分,乃重刀所伤。”
“二弟,过来助大哥一臂之力。”
二弟极不情愿的接过大哥手中的布条,倒是异常熟练的擦拭江华伤口上不断冒出来的鲜血。
大哥将方才扔给江华的止血药涂抹在伤口上,伤口竟奇迹般地止住流血。
于是,大哥开始缝合伤口。
一针刺下,江华顿感一阵刺疼传来,但远不及刀剑所伤疼痛。接着便是缝肉拉线,持续疼痛传来,他脸上皮肉不自觉抖动数下。
如此往复三四次,已是满头大汗,显然是在极力忍耐。
三妹嘲笑:“好汉哟,你方才大言不惭,如今可是承受不住了,哈哈哈……”
此时,江华已无心理会被人嘲笑,只想痛痛快快的大喊大叫出来,以解皮肉穿针引线之痛。
见此,三妹再次嘲笑:“给你的木根了,此时不咬住,还待何时?”
闻言,江华一把抓起木根塞入嘴中,上下牙齿重重咬下,似乎只要将木根咬断,便能缓解这钻心疼痛。
每缝合好一道伤口,江华至少歇息一刻钟,待全部缝合完成已近鸡鸣之时。
缝合完之后,大哥收拾妥当,转头看着车夫,沉声道:“如今可放了我三妹?”
车夫静静的看着他,又扭头看着床上熟睡的江华心中不知作何想。
良久,他轻叹一声:“公子敢赌,老夫亦敢赌。”
遂一把将三妹推向大哥。
大哥将三妹护在身后,大笑:“老哥小看我兄妹三人了。我兄妹三人闯荡江湖十数年来能活到如今,凭得就是只求财不害命,数年来未曾欠下一桩血债。”
“江湖英雄抬举,唤我兄妹无相三散手并非浪得虚名。”
车夫对这兄妹三人是何来历,在江湖上有何名声,究竟是求财还是害命毫无兴趣,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瓜葛。
眼见天色渐亮,又怕团儿过来平添枝节,遂冷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请。”
大哥似乎明白车夫心中所想,转头看了下外面天色,拱手大笑:“后会无期。”
于是,转身带着兄妹二人离去。
侧耳静听兄妹三人离去之后,车夫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快速收拾起房内狼藉,将众多染血之物烧成灰烬,似乎昨夜从未发生过什么。
房门轻轻关上,车夫回到自己房中闭目躺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巳时初,团儿端着早饭来到厢房,见江华还在沉睡,心中顿时来气,放下早餐就使劲推搡他的手臂。
可无论如何推搡喊叫,就是不见江华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