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汉东之前，钟小艾就设想过各种见面场景。
毕竟。
她印象中的何晨光，还是参军入伍前的那个小屁孩，愣头青一样的半大小子。
可今天面对的，却是个气场极强、城府颇深的成年人了。
在意识觉悟这一点上，钟小艾感觉自己占不到一点便宜。
所以。
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这会就卡在嗓子眼，一点都没有说的机会。
主要是何晨光一直在东绕西绕，就是不在侯亮平案子的问题上多谈一点。
如此一来，再聊下去，纯粹是浪费时间。
何晨光干脆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水，起身就准备散场。
“干什么？”
钟小艾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半斤酒已经下肚的她，俏脸绯红，醉眼惺忪的抬起头。
“何晨光，现在咱姐弟两个，聊会儿天都这么难了吗？”
“你啊！已经不是我以前的小艾姐了。”
何晨光一语双关道：“要是再聊下去，咱俩剩下的那点情分，可都被侯亮平消耗光了。”
“我就是想不明白了。”
钟小艾上身趴在桌面上，眯着眼道：“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对侯亮平那么恨？”
“诶，打住。”
何晨光赶紧纠正道：“我跟侯亮平可没有任何个人恩怨，这个帽子你可别瞎扣。”
“你瞧瞧你，今天从见面开始，对我防备心多强。”
酒劲逐渐上来后，钟小艾就明显变得暧昧起来：“你到底怕什么？怕我会害你吗？”
“我啊！什么都不怕。”
何晨光拿起衣服和手机后，一伸手就搀着钟小艾腋下，将她拉起：“你现在喝多了，我给你叫个车，送到酒店。”
“我没喝多。”
钟小艾却一把将他推开：“我就是心里头堵得慌。咱先不谈你们国安办案的事情，可你知道汉东现在政治局面的复杂性吗？”
“那你知道吗？”
何晨光嗤笑一声，上扬着嘴角道：“小艾姐，看在你是我姐的份儿上，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听着。”
钟小艾那朦胧的眼神，微微一皱，有些愣住了。
“回去告诉钟叔叔，汉东的乱局，是沙瑞金和赵立春的斗争。”
何晨光一本正经的道：“如果你们为了侯亮平，执意要掺和进来了，那后面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怪我这个弟弟不够意思。”
“……”
钟小艾眼神瞬间明亮许多，似乎醉意醒了大半。
“走吧！送你回去。”
何晨光就此打住，再次伸手搀着钟小艾腋下将她拉起，踉跄着离开了烤肉店。
一直到在路边打车离开，钟小艾都没吭一声，脑子里全是何晨光说得那些话。
大家混到今天，都不是傻子。
她原以为，何晨光只是对侯亮平有点个人意见，所以才小题大做，把侯亮平抓紧去。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那么简单。
何晨光是指名道姓点出了赵立春、沙瑞金两个人的政治斗争。
这是什么意思？
这分明是在跟自己释放一种政治信号。
于是。
回到酒店，钟小艾连洗澡都没顾得上，就先给父亲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