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总咳了一声，女人便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再慢慢站了起来。
女人年龄好像比我要大一些，说不上有多漂亮，然而眉目清秀，一身的白色休闲，衣着得体，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看到我和金总进来，长长的睫毛扑闪两下，微笑便挂到了脸上。
风姿绰约，风姿绰约啊！
我是在想不到能够形容她的大气、格局、庄重的词语了，好吧，反正你会明白、我也明白就可以了。总之，看到她，我很开心。
来的路上我还在担心，生怕金总会依着自己的喜好，会给我介绍一位瘦的尖刻，整天喜欢穿金带银的主儿。看到她，我一下放心了。
第一眼，我很喜欢。
“欧阳总。”女人朝她对面的椅子伸手，“两位请坐。”
我感激地看了看金总，他也知道我不喜欢我的乳名，肯定是他预先就告诉了她。
我感觉她对我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这从她脸上的表情明显就可以看出来。
第一印象很重要，他决定了再次见面心生欢喜的基础。
在喜欢的事物面前，人和动物都是一样的。在那一刻，整个瞳孔都是张开的，嘴巴也会配合着合不上。植物应该也是，要不然，怎么会有“开心”这个词？
“我是顾娴。”她主动向我伸出了手，我赶紧伸手握住。
她的手指纤细而有力，很可能就是长期弹琴的缘故。
顾娴点了牛排，她问我，“欧总要吃几分熟？”
“八分熟。”我回她。
顾娴看了我一眼，微笑道：“我还以为欧总喜欢六分熟。”
我说，“六分熟是好看，也诱人，但吃下去难不难受，只有自己知道了。”
“哦，那就是吃过。”顾娴不动声色地倒酒，推到我的面前。
“当然吃过。”我接过酒，点了一下头。
“难受吗？”
“难受。”我仔细盯着她的脸，“非常难受。”
“所以后来你就盯上了八分熟？”顾娴熟练地把面前盘子里的牛肉切成小块。
我吓了一跳，“这种高档的西餐厅我一年也来不了几次，就算来也是因为工作。”
顾娴叉起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继续问我，“那就是还有几次机会吃得到？”
我在心里暗暗的把个金总骂个不停，这给我介绍了个什么人啊，简直就是个人精。
我把手里的红酒杯举起来，面向金总，“也就是我的东家偶尔会带我来这里，和一些达官贵人虚情假意，达成战略意义上的真正共识。”
金总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转头看向窗外。
顾娴笑了起来，“欧总说话好有趣。”
我一点儿也不想掩盖自己的穷酸样子。像我等打工人，就算做到高级合伙人，也不过只是一个最累的打工人。都说打工人，打工魂，努力打工人上人，对于大多数的打工人来说，也只不过是打工人给了自己一个努力的借口罢了。人上人？就当作一个美好的愿望就好了。
金总也笑了起来。他说：“欧阳总是一朵莲花，墨水也染不黑他。”
“也就是金总最了解我，”我笑着放下手里的杯子说，“打工人么，想得最多的就是涨工资。可是金总就是不明白，也不知道是真的假装还是假的假装。”
金总手指我笑，顾娴也抿嘴偷笑。
我是喜欢钱。可是，顾娴小心翼翼给我夹牛肉的样子还是打动了我。她让我想起了我的遥远的江湖梦，我的龙泉宝剑，送我生日礼物的邻家姐姐。我送她的生日礼物就是一大包的牛肉干。
那天，她开心地撕开包装，拿出一小块牛肉干，轻轻放进我的嘴里，就像现在的顾娴这般，小心翼翼。
整个用餐期间，除了我的手机有点儿讨厌，大家吃的还算尽兴。
是文姬。
我不接她的电话，她就不停微我，一条又一条。
她今天给我送了一大捆的红玫瑰，一点儿回应都没有，感觉还是亏大了吧！
金总拿手里的饮料碰碰我的酒杯，我一下回过神来。
“还喝么？”我问他。
金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欧阳最大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金总接着说，“工作生活从来不会分，约会还要带着电脑，说是等人也是等，不能白等。”
顾娴饶有意味儿地深深看我一眼，“欧阳总可能有点儿累了，吃好了没有？吃好了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