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四的脖子上居然会喷出鲜血来，一股血腥之气霎时充盈整个空间，显然这是女鬼的杰作，她的利爪刺穿了黄老四脖颈上的两根大动脉血管。
黄老四开始只是低吼，就像动物临死前发出最后的悲鸣，片刻后，那悲鸣声逐渐减弱，“咕噜咕噜”的响声只在喉咙里滚动，然后，眼睛一翻，脑袋一歪，当即气绝。
“哗——”在座的无不惊骇，恐怖气氛像雾一样弥漫开来。
“真的是鬼呀——”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然后便是“叽里咕噜”、“噼里啪啦”、“爹呀妈呀”一阵混乱的交响曲，眨眼间，穆一星前面的人逃了一个精光。
桌椅倒翻在地，横七竖八，酒壶、饭菜、碟子碗筷撒了一地，一片狼藉。
王谨言、章骉二人也傻了一样，都被眼前所发生的事吓呆了。
王谨言过了片刻好像才缓过劲来，抖抖索索地拉了拉穆一星的胳膊，颤声道：“师兄……这……这是怎么一回……一回事呀？”
穆一星没言语，端坐着，眼睛始终盯着黄老四死尸后面，因为那女鬼仍站在那里，两只手沾满了鲜血。
桌子上还有半碗酒，穆一星端起来一仰脖喝了下去。
王谨言、章骉诧异地瞅着他。
女鬼面向穆一星，但没移动脚步。
穆一星毫不回避，直视着她，没有畏惧，没有退缩，有的只是出乎寻常得平静与坦然。
女鬼似乎叹了口气，摇摇头，又点点头，黑发飘动，始终遮着面颊。
穆一星对女鬼道：“人也杀了，仇也报了，还不走么？”
女鬼身子一颤，突然平地一阵阴风，瞬间消失了身影。
“好啦，咱们走吧！”穆一星站起来，向二人示意。
跑堂的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见屋里的场景，道声：“我的天哪！这血乎流啦的，怎么收拾呀！”停了片刻，他一拍脑门：“妈的，都没给钱哪！”
……
半个月亮挂在中天，月光如水，已到亥时，阴气渐渐回升，一丝阴冷像蛇一样直往身上钻。
夜很静，砂石野草被踩在脚下，“沙沙”的响声传出很远。
阴森森的松树林似乎有风吹过，声音似有却无，飘飘渺渺，像是地狱里的幽灵在窃窃私语。
穆一星等三人顺着山坡一路向下，走得很快，那酒馆早已被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只有三条影子一窜一窜地紧紧随形。
王谨言道：“师兄，莫非你也见到女鬼了？”
穆一星道：“嗯，从她一出现我就见到了。”
章骉吞吞吐吐地道：“师兄，你真见到女鬼啦？我怎么看不见？”
穆一星笑笑道：“你要见到就麻烦了；你没见黄老四么？他就见到了，你看死得多惨！”
章骉道：“你见了怎么啥事没有呢？”
“我？我跟他不一样；虽说见到了鬼，但我心里没鬼。”
“莫非他心里有鬼？”
“当然，他心里不光有鬼，还做了大不敬的蠢事。”
“你见到鬼时就一点儿也不害怕么？”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怕她何来？”
章骉不言语了，暗暗咋舌不止。
王谨言道：“这么说世上真的有鬼了，我们这里岂不是很恐怖？”
穆一星叹了口气，望望天上的明月，不知为何，他觉得那半个月亮的阴影部分仿佛便是那女鬼的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