妡妍心道:这黑乞丐来得蹊跷,虽说相貌丑陋,道法却也通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母亲业已走失五年之久,遍寻不见,莫非他有她的消息?
“唉呀——我的酒呢?”邋遢道人在怀里摸索半天,空着一只手出来。
妡妍暗笑:你的破衣服瘪瘪的,能从中摸出虱子来我信,摸出酒来岂非做梦?
“唉呀——”邋遢道人仍在慨叹,“这若是没酒的话,我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呀!”
妡妍道:“大仙,只要您告知我母亲的下落,我便将北山酒馆所有的窖藏全都敬奉您老人家!”
“是那十二大坛酒么?”
“是的。”
“当真?”
“千真万确!”
“哦?这北山酒馆的酒……”邋遢道人不断眨着眼睛。
“您还不信么?妡妍我言出如山,从不打诳语!”
邋遢道人笑道:“道爷我早就知道你这小娃娃不善说谎,但有点儿健忘啊!”
妡妍一愣:“此话怎讲?”
“你忘了么?你已经答应将北山酒馆十二大坛酒给我了呀,一件东西岂能送两回呀,哈哈!”
妡妍道:“我是说过,但前提是我父亲好了以后。他现在不是还没好么?”
邋遢道人道:“你只要按我的方法去做,十天之内,你父亲便会从床上站起来,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是以,北山酒馆的酒早已在我囊中,不应重复计算哦!我听说你家在西山也有一个酒馆啊,呵呵。”
妡妍面带忧郁,道:“大仙,原来神仙亦有贪念啊!您老人家将我家的酒都鼓捣完,让我们拿什么开店啊!”
邋遢道人哼了一声道:“是买卖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人都没了要店何用?十二坛酒换回一条人命,二十四坛酒换回两条人命,看看哪个上算?你小娃娃不呆不傻的,掂量掂量吧!”
穆一星一旁道:“蒋姑娘,还等什么?快点答应吧!”
妡妍一瞪眼:“用得着你催吗?我早答应了!”
邋遢道人道:“早答应不早说?看我的——”言罢掐诀念咒,大嘴里叽里咕噜一阵乱响,伸出右手食指向东面一指,道一声:“疾——”
“干嘛呢这是?”妡妍和穆一星不约而同地看着邋遢道人的手指头。
片刻,一团黄乎乎的烟雾飘飘忽忽地从东面飞来,在邋遢道人身侧降落。黄光散出,一个未开封的大酒坛呈现在眼前。封泥上面篆刻一个“蒋”字,正是蒋妡妍家的藏酒。
妡妍愣怔在当地,不晓得邋遢道人施了何种法术,竟将一大坛酒从地窖里抓摄到此处。
邋遢道人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轻哂道:“此乃道家普通的搬运功夫,雕虫小技耳,何足挂齿?”言罢,右手轻抬,那块封泥已凌空飞走,掉到脚下的深潭里。
邋遢道人一指酒坛,道声:“酒水来!”
但见直径半寸许的酒线从坛口飞出,呈一道黄橙橙的弧线,不偏不倚地降落在破碗里。
酒水源源不断,一滴未洒在外面,但那酒碗就是不满,始终在半碗左右。
邋遢道人看看差不多了,喊一声:“停!”
那酒水真听话,听到指令,即刻从弧线顶部断开,一段流进碗里,一段回流至坛。
在两个凡人惊愕的目光中,邋遢道人毫不客气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