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她提起刚才的事，杨戬不由脸上发烧，只好小声替自己的“闯祸”辩解：“我是想帮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愿意向你道歉，只是……”
他停了停，有些迷茫，“你要我……怎么负责？”
怎么负责？姮娥被问住了，好像，娘没说过该怎么负责。
她回答不上来，少年越是道歉，她偏又更委屈了，埋下头呜呜地哭。
她这样子让杨戬忽而想起了自己的小妹，久远的记忆里，有次他带她出去玩，她走不动撒娇要哥哥抱，他只好抱她，原本就是小孩抱小孩，哪里能抱得稳，没走多远就摔了一跤，摔痛的小妹哇哇大哭，他哄了她很久都哄不乖。杨戬叹了口气，看来女孩子都一样。
他想了想，对姮娥道：“你看咱们刚见面，你就打了我一巴掌，那一巴掌，我也不生气了，就算是我因为后面犯的错挨的惩罚，这样能不能扯平了啊？你就别再伤心了。”
姮娥经他这么一说，想想也是，人家冒着危险救自己，自己到现在还没说声谢，倒平白无故打人家一掌，理亏在先呀。
她偷眼看看身边的少年，从前见过的男人没一个有他这么俊秀，而且他对自己彬彬有礼，姮娥心头的懊恼渐渐没了，反变成了三分心跳七分羞怯。
“你叫什么名字？”姑娘止了哭声，细声细气地问。
“杨戬。”
“你认识我娘？”
“之前不认识，今天我在路上偶然遇到她，才知道你被抓去祭天。”
“萍水相逢，多谢你肯救我。”姑娘终于郑重其事地向他致谢，杨戬忙道：“别这么客气，我们现在还没脱离险境呢，等逃出这座山，把你送回你娘身边，才算救人救到底。”
“这个洞掩藏得这么深，你是怎么发现的？”姮娥想起他刚才额间的流光，不觉好奇。
杨戬笑笑：“也许，我多一只眼睛，视力格外好。”
姮娥不觉扑哧一笑，脸上的泪花还没全干，腮边的一笑却显出两个迷人的酒窝，灿若春花，杨戬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
姮娥这时才真的感觉到了脚痛，她悄悄翻开足底，粉嫩的皮肤已被山路碎石划出了好几道血口子。
她咬牙站起来，想去拿地上的白绢包扎，可是她刚挪动了一步，却疼得一个趔趄，原来之前全力逃命没有顾得许多，现在安静下来，再走路竟痛得钻心了。
杨戬急忙扶住她：“你怎么了？快坐下别动。”姮娥皱眉道：“我的脚……真的划破了。”
杨戬去撕了一截白绢，因为之前的教训，他不敢再贸然动手，只老实地把白绢递给她。姮娥自己把脚底翻转，准备包扎。
杨戬瞥见她脚底的血口子混合了鲜血和泥土，伤得十分严重，心知仅靠包扎恐怕一时半会好不了，思想斗争了一会儿，还是鼓足勇气对姮娥道：“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帮你治吧。”
“你会治伤？你有金创药？”姮娥奇道。
“我没有药，但我学过道术，我可以用法力帮你疗伤。”
姮娥歪过头看了看他，他的眼神很明澈，完全没有她见惯了的男人看到她时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东西。
尽管荣阿氏花了十七年教会女儿戒备男人，但姮娥对眼前这个少年却感觉戒备不起来了，反而有种模糊的放任自己想去接近的愿望，她当然无法理解其中的微妙，只是对自己说，反正娘的禁忌已经被他打破了……她点点下巴，轻声道：“嗯，那我谢谢你。”
杨戬蹲下身子，抬起她的一只脚，用白绢轻轻拭去上面的泥土，因为怕她疼痛，他在手上推送了温热的气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