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观星台蒙着血雾,江北枝指尖拂过龟甲裂纹,忽地捻起半片带血的玉璋:张监正生前最擅解彗星之兆,可算到自己的脑浆会溅在浑天仪上?银栗窜上星轨盘,雪白尾巴扫落铜匙,落地竟摆出北斗缺柄的阵型。
祁玦的素问扇尖挑起铜匙,冰蚕丝在残破的紫微垣星图上逡巡:工部上月打造的天文仪配件,成了张监正临终攥着的凶器。他广袖扫过伏尸手腕,太医署的脉案刺青正渗出靛青毒液,皮下经络凸起如蚯蚓。
萧宴的剑气劈开青铜日晷,暗格中滚出百枚带刺玉琮。玄铁冷光映出内壁的漠北符文,扭曲的文字在血光中游动似蛇:天官书记载的玉琮本该祭祀天地,如今倒成了传毒的器皿。
江北枝将玉琮掷向铜盆,金铁相击声惊飞檐角寒鸦,明日铸剑坊停工,把这些玩意熔了打镣铐——工部不是爱藏钥匙么?朕让他们日日戴着枷锁上朝!
观星台顶的铜雀突然振翅。银栗炸毛跃起,异瞳映出雀喙衔着的引线。祁玦的蟒袍卷住女帝疾退,素问扇振出银针钉住机关枢纽。二十八宿铜钉暴雨般迸射,钉入青砖排列成坎卦。
萧宴横剑截断扑来的铜雀,断裂的翅骨中簌簌落下艾绒:太医署失窃的三十斤药草,原是被塞进这铁鸟肚里。
张监正临死前还在改星图,江北枝扯开铜雀腹中的羊皮卷,荧惑移位七度三刻,恰是潼关粮仓起火的时辰。
祁玦的蓝蝶引燃艾绒。火舌舔舐出壁龛中的血书,褪色的山河易主四字夹着暗红掌印。江北枝的鎏金护甲刮开灰烬:这掌纹纹路走势——礼部尚书昨日献的万寿图,拓的是同一人手印。
子夜惊雷劈裂浑天仪,银栗窜上残架叼出暗匣。泛黄的《天官书》内页用朱砂描着药方,硝石与硫磺的配比旁批注着潼关布防要害:钦天监夜观天象是假,窥探军机是真!
祁玦的银针穿透书页:几日前戍边急报说北狄巫师占星定位,这星图倒与监正的手稿分毫不差。
萧宴剑尖挑起焦黑的信鸽:飞往漠北的密信被雷火截下,谷主不妨验验这墨色——太医署特供的松烟墨,掺了腐心草汁。
暴雨灌入密室,青铜人俑手中的星盘突然飞旋。江北枝拽过祁玦的素问扇卡死机关,龟甲裂纹在墙上投出扭曲卦象:坎上离下,未济卦主变数。传旨工部,将浑天仪残骸铸成百面铜镜——朕要满朝文武日日揽镜自照!
银栗的利爪挠开某具人俑胸腔,异瞳映出半卷染血的懿旨。萧宴以剑尖展开黄帛:太后这废帝诏的玉玺印,比礼部祭祀用的鱼符还工整。
祁玦的冰蚕丝缠住剑穗:雪山蚕丝裹着诏书,正是玄甲卫去年劫的贡品。
寅时更漏骤停,新任钦天监丞瘫跪在铜雀残骸旁。江北枝的护甲勾起他下颌:爱卿抖得这般厉害,可是地宫阴气侵了脏腑?银栗适时龇出尖牙,吓得他袖中滚落琉璃珠——珠心刻着的亥时三刻泛着幽光。
江北枝碾碎琉璃珠,明日开太仓放粮,换下的陈米全喂给工部养的耗子。
祁玦振袖扫落檐角冰棱:北疆急报说漠北王帐突现疫病,臣请旨携虎符开太医院秘库。
萧宴的剑气斩断最后一根机关索:疫病源头在江南漕船,谷主这药方怕要换个方子开。
工部侍郎的府邸飘出焦苦药香。银栗蹲在丹炉旁,看着沸腾的药汁凝成靛青色——恰与潼关守军明日领的驱寒汤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