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沙盘上的木俑被气浪掀飞，钉入墙壁时犹自冒着青烟。
苍龙显圣！丁峰第一个跪倒在地，甲胄上的冰碴簌簌震落。
我望着仍在嗡鸣的刀锋，终于明白那夜云长兄说的刀气养魂是何意。
二十七个绳结的方位在脑海中连成星图，最后竟与《太平经》里那句苍天已死的谶语重叠。
都起来。我扯下染血的披风扔给宋远，去地窖取硫磺粉，掺进火油桶。
话音未落，东门突然传来骚动。
陈校尉的亲兵队长撞开木门，肩甲上还沾着稻草：粮仓走水！请将军速调水龙队......
我抬脚踹翻沙盘，木俑噼里啪啦砸在青砖上：陈大人不是说要夜袭？怎么连粮仓都看不住？刀尖挑起他腰间令牌甩给丁峰，带人封了南门瓮城，有敢擅动水闸者——
报！浑身是血的斥候跌进门槛，西郊松林发现陈校尉的马车！车上......车上全是火折子！
林婉儿突然轻呼一声。
我转头看见她袖中滑落的药瓶，淡青色液体正腐蚀着地砖——是猛火油的解药。
昨夜她帮我包扎伤口时说过，这种药水遇到硫磺会......
好个一石三鸟。我冷笑着一脚踩碎令牌，烧粮仓引走守军，趁机开闸放水，再用解药诱发硫磺爆炸。青龙刀劈开立柱，露出藏在里面的密道，宋远，去把陈大人请回来。就说本将要借他的项上人头——祭旗。
当三百将士聚集在瓮城时，陈校尉被倒吊在闸门上的样子活像只褪毛的猪猡。
我特意让林婉儿站在箭楼高处，她裙裾上的药渍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诸君可见？我举起从密道搜出的袁氏密信，内力催动之下声震四野，有人想让咱们的妻儿老小，都泡在黄巾贼的符水里！
人群爆发出怒吼，火把的光焰窜起三丈高。
我趁机挥动青龙刀，昨夜刚领悟的刀气劈开护城河的坚冰，三十丈外的柳树应声而断。
断裂处燃起的青色火焰经久不灭，将士兵们的脸庞照得如同恶鬼。
苍天助我！不知谁喊了一句，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吼声震落了城墙的积雪。
陈校尉的尿水顺着闸门缝隙滴在冰面上时，北边天际突然亮起诡异的绿光。
三长两短的狼烟刺破夜幕，那是我们约定的最危急信号。
将军！浑身插满箭矢的斥候马匹跪倒在吊桥前，八十里......黄巾军主力距此八十里！他吐出嘴里的血块，打着人公将军旗号，但中军大帐前竖的是黑虎旗......
我按住突然发烫的刀柄，青龙逆鳞的位置正在突突跳动。
黑虎旗——那分明是当年虎牢关前华雄的将旗！
可史书记载的华雄，早该死在温酒斩将的典故里。
传令。我扯断腕甲系带，露出被青龙纹身爬满的小臂，埋锅造饭，三更拔营。
林婉儿突然从箭楼抛下一方锦帕。
展开时，里面裹着半块虎符和几根银针。
月光照在针尖上，竟显出蛛网般的黑纹——和那夜在刘刺史尸身上发现的蛊毒一模一样。
雪粒开始砸在盔甲上时，我正在给赤兔马系紧肚带。
这匹从黄巾将领手中夺来的战马突然仰天长嘶，前蹄将冻土刨出深坑。
东北风裹挟着符纸的焦糊味扑面而来，隐约能听见大地深处传来的战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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